一把手名为段鹤云。
听见这个名字，董锐一愕：“竟然是他？”
但旋即又道：“是了，就该是他。”
凌金宝好奇：“你听说过这个人？”
反正他是没有。
“你们是外行人，当然没听过。”董锐呼出一口气，“苍晏得到过情报，从前把曹闻道赶出贝迦的人，就是段鹤云。在妖傀研究方面，他是天宫最权威的大拿。我们捣毁过几个妖傀实验场，有好些妖傀和神躯研究据说都是按照他的思路定做的方案，我看过了，相当……了得。”
能被他心甘情愿夸了得的人，那是真有本事。
“苍晏一直在搜寻段鹤云的下落，十余年无果，没想到是藏在烟霞湾。”董锐进一步道，“这个切分?隐神君、以免新生意识造反的方法，我看九成九是段鹤云提出来的。曹闻道的水平、影响力，照他可相差了好大一截。”
朱大娘抓住了重点：
“也就是说，只要干掉这个人就能阻碍天宫神躯研究的进度？”
“某种程度吧。”董锐皱眉，“他手把手教出几大弟子，应该继承了他的衣钵，也得到他的真传，仅仅是干掉他，恐怕不够……天宫手下真正人才济济，妖傀研究早成一个庞大体系，我们就算干掉段鹤云，也不可能使神躯研究完全停滞。不过大娘说得没错，真要这么干了，对天宫必然是沉重一击。”
“事分轻重。”周边难得没人，贺灵川低声道，“我们的第一目标还是?隐神君，次要目标才是人。”
他们初来乍到，不清楚灵蕴宫内隐藏多少天神的力量，所以先执行自己的原定计划。
“还有，段鹤云此人相当传奇，其实我早年在灵虚城就听过不少他的韵事。”
众人：“哎？细说细说！”
“段鹤云乃是豪门之后，聪颖绝伦，自小就有神童之称，后来更是天宫内公认的天纵奇才，灵性比起董锐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
朱大娘则笑道：“天宫好爱网罗人才，当年都没瞧上我们董大师。”
“啊呸！”董锐暴怒，“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他出身草根，前半生都在泥里挣扎，又不是灵虚城的豪门之后，天宫怎么可能一开始就注意到他？
贺灵川接下来的话，就没那么正经了：
“然而此人风流成性。灵虚城上流人士对他的评价是，性情温柔、待人赤诚，因为每一段恋情都是爱得要死要活。”
“每一段？”众人面面相觑，“到底有多少段？”
“那就不清楚了，少说三四十段吧。每一段都很有内容，让灵虚城津津乐道。据说段大师只要开始风花雪月，那段时间灵虚城人饭桌上的谈资就会特别丰富。”贺灵川耸了耸肩，“直到四十来岁，他误信友人所言，做生意两次孤注一掷，都失败了，段家的家财也被他挥霍干净，跟着破落下去。幸好天宫看中他特别有才，将他收进去做事。”
董锐啧啧两声：“德高望重。”
但其实所有人都清楚，德和才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特别喜欢招惹情窦初开的小美人，从前在灵虚城做驻云使，前后总有香艳传闻，还有闺秀为他大打出手。不过在我去灵虚城的前一年，他就被调走了，原因很可能是搭上了大司空的孙女。”
董锐吃了一惊：“有这等事，你不早告诉我！大司空的孙女几岁？”
“当时她才二八年华，段鹤云已经七十一了，不过听说外貌也才三十出头，风度翩翩，谈吐又真诚和气，对女子也是温柔体贴。大司空都不知道他们交往，直到孙女身体不适被诊出了喜脉，这才引起满门惊骇，因为段鹤云本人的年纪比大司空都大。”
董锐听得笑眯眯：“啊呀呀，这这这……老不羞。”
“这有什么？”明珂仙人却无所谓，“上古之时，莫说年龄相差半个甲子，就是差上三四百岁、七八百岁，也能结为道侣，端看双方外貌、修为、实力、秉赋如何。”
凌金宝笑道：“上古之时，千百岁也能青春长驻。大家都长着年轻人的脸，年龄就不是问题。但在过去这五百年，人类强者都很难活过一百四十岁，人不到四十白发，不到五十皲纹，不到六十齿落，因此年龄就很重要了。这段鹤云人老心不老，去撩拨权臣子嗣，哪怕放在妖国都城，大概也是很炸裂的一件事。”
“这只是个传闻，没有大范围传播开来，更没有传去民间。”毕竟大司空也不希望家丑外扬，“但纸包不住火，上流圈子隐约流传，没得到证实。所以，这件事迄今也是一桩悬案，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当年贺灵川扯着赤鄢太子伏山越的虎皮混迹灵虚城，上九流、下九流的八卦听了十好几箩筐，这段鹤云也是其中一个精彩人物，万没想到二十来年后的今日，居然还能联系上下文对上。
“也亏得段鹤云这人实在有才，天宫舍不得，否则大司空不可能善罢甘休。天宫当时将他外调，一方面是息事宁人，另一方面大概也是惩戒吧，据说他嗜好享乐，这灵蕴岛的莲谷做得再精美，也跟灵虚城万万不能比。”
凌金宝笑道：“更不用说，这里可没有娉婷小花似的美人了。”
董锐咳了一声：“你怎知没有？白松城里，不都是年轻男女？以他权势，找百来个肤白貌美的还不容易？要是不信，胡昕，你说说。”
段鹤云深得天魔器重，以他实力地位，“美貌”只是唾手可得的资源。
朱大娘狐疑地看着他们。这些男人一说起无用的花边消息，好像就特别开心，是不是忘了正事儿？
“啊……这，另有内情。”胡昕奄奄一息，都没力气说话。他身上被滴出来的几个伤口，疼得已经麻木。
董锐从怀里摸出一瓶药粉，随手撒在他伤口上，就见伤口嗤嗤几声，浮起一堆绿沫沫，差点没把胡昕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