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铛将五元钱装进腰间的一个陈旧的荷包里。
“已经有十块钱了，要抓紧时间存钱了。”
小铃铛攥紧小拳头坚定道。
“存钱干什么？”
江臣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上学啊，只要把学费存够了我就能去念书了。”
小铃铛理所当然道。
“念书？那得攒好大一笔钱的，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书本费啊生活费啊，没有个十来万是不行的。”
江臣打趣道。
小铃铛摇了摇头，道：
“不用念那么久的，我只用小学毕业就行了啊。”
“为什么？那跟没上学有什么区别？”
江臣不解的问道。
“因为只要小学毕业就差不多可以认识很多字了，那我就能自己读书了，妈妈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送我去读书识字，我不能让她失望。”
小铃铛表情郑重的说道。
看着小铃铛郑重其事的样子，江臣不知为何心中那种发堵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个小女孩总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小铃铛，快来快来！”
两人在街上拐个弯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棍的老奶奶朝着小铃铛亲切的招手。
“唔，陈奶娘，陈奶奶！”
小铃铛兴奋的手舞足蹈，蹦蹦跳跳的朝老奶奶跑去。
“陈奶奶，你今天怎么出来了，天气又降温了好像还要下雨，您的腿还受的了么？”
小铃铛扶着老奶奶关心的问道。
江臣这才想起来，这个老奶奶就是昨天坐在门口晒太阳的那个老人。
她是小铃铛打招呼众多人之中唯一一个对她笑脸回应的小镇居民。
小铃铛还说这个陈奶奶前年冬天还送给她一个小棉袄，辛亏那个小棉袄她才挨过那个冬天。
小铃铛扶着她坐在路边的石凳子上，一老一少说着话。
江臣微笑的看着这幅场景，小镇上对小铃铛援以善意的人不多，葛姓老头算一个，这个陈奶奶算一个。
不过，当江臣仔细看着老人时，心里却咯噔一声。
“老人家，您……”
“都是老毛病了，估计活不长了哟，呵呵。”
陈奶奶轻捶着腿，看着江臣和蔼的说道。
“才没有咧，陈奶奶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对了陈奶奶这是江哥哥，他是个好人哦，还帮我上山采药呢。”
小铃铛蹲在老人身旁，给她捶腿道。
“好，好，都是好孩子。”
陈奶奶眉眼慈祥的看着江臣，又看了看小铃铛笑着道。
她把手里的小包袱递给小铃铛，笑着道：
“好孩子，这里面是我孙女从小穿的衣服，她现在长大了也穿不上，扔了怪可惜的，你拿去穿吧。”
小铃铛看着老人手里的包袱，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为难道：
“陈奶奶，这……”
“拿着吧，不会有人说的，好孩子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你就是你，不是什么灾星、扫把星，那都是镇上的人胡说的，以后要好好的生活，现在多吃点苦以后就多享福，乖孩子！”
老人抚摸着小铃铛的头发和蔼的说道。
小铃铛泪眼朦胧的看着老人：
“陈奶奶……呜呜呜。”
“乖孩子，别哭啊，都哭成小花猫了，拿着吧，今天啊就不要上山采药了，要下大雨了山路不好走的，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陈奶奶慈祥的说道。
“嗯，谢谢陈奶奶，我送您回去。”
小铃铛擦着眼泪说道。
“乖孩子不用了，你们也回去吧。”
陈奶奶笑着说道。
“嗯。”
小铃铛点头道。
“老人家……”
看着老人离开，江臣欲言又止。
老人回头看着江臣和小铃铛，笑着摆手道：
“都回去吧，回去吧……”
江臣和小铃铛一前一后的走着，江臣之所以会叫住陈奶奶是想告诉她她寿命将至。
陈奶奶却打断了他，只是笑着摆手让他们回家。
江臣也不愿在小铃铛面前说出这个残忍的消息。
回到家，小铃铛听陈奶奶的话没有去山上采药。
她就像是个永远不停转动的小陀螺，在家里忙前忙后，一直到吃完晚饭，那场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下了。
“咔擦！”
雷电划破夜空，豆大的雨滴狠狠的冲刷着大地。
小铃铛缩在床上，房间里不时被闪电照耀，瞬间的明亮后又陷入永寂黑暗。
自从跟陈奶奶分别后，小铃铛就一直兴致不高，江臣躺在旁边的床板上，他知道她没睡着，但也没出声打扰。
“这么大的雨，不知道陈奶奶的腿怎么样了。”
黑夜里，小铃铛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后就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雨停后天空并没有放晴，依旧是乌云密布，阴阴沉沉。
小铃铛是被哭声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
哭声愈发的大了，门口也开始有人慌忙的脚步声。
“陈奶奶走了！昨天夜里走的！”
门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即哭声划破小镇阴沉的天空，像是海潮来临之前席卷着整个小镇。
小铃铛还在迷糊中，听到这道声音和哭声，下意识的喃喃道：
“陈奶奶走了？”
她还没有弄清楚走了是什么意思，江臣就面无表情的从外面走进来。
看着一脸发愣的小铃铛，他沉声道：
“陈奶奶昨天夜里去世了。”
“陈奶奶，去世了……”
小铃铛嘴里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只觉得脑袋一沉，眼中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