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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暴雪,狼群 5.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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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器出鞘的声音刚刚传出就被暴风吹得粉碎,从成都招来的向导诨号叫做‘油老鼠’的中年男子急忙叫道:“干什?干什?把刀子都放下,没事,没事,吐蕃人对我们马帮很客气,没什么大事。”他一边拍打着捕风营暴徒们的手,一边急匆匆的跑到了江鱼的面前,点头哈腰的笑道:“老板,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吐蕃人对我们马帮客气得很哩,您是第一次出来走生意不知道这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叫兄弟们把刀子都放下罢?这附近还有一个吐蕃的小屯兵城哩。”

‘唔’了一声,对面前这仗着三缕老鼠须满脸奸诈的枯瘦男子瞥了一眼,江鱼将手朝着下面按了一下,捕风营的暴徒们整齐划一的将兵器归鞘,用自己裹着的皮袍子将那兵器遮盖起来。白猛得到身边李亨的授意,看了一眼江鱼,随手拎着一根哨棒朝那些吐蕃士兵迎了上去,扯着嗓子嚎到:“前面是什么人?咱们是从雅州运货来做买卖的。”

那已经靠近的数十名吐蕃骑兵闻言也将已经拔出的弯刀收回了刀鞘,几个汉子骑着牦牛趟过雪地迎了上来,其中一人用怪声怪气的汉话说道:“你们是哪个马帮的人?怎么这么大胆子,这种天气还敢上来?不要命了么?明儿个就要起白毛风,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躲一阵。”那满脸漆黑不知道涂了一层什么东西在脸上的汉子看了一眼近百辆大车以及五百多匹驮马,不由得惊愕的问道:“乖乖,你们运的是什么东西?有茶砖么?咱们和你们先换一点,嘿嘿,是什么货色?”

几个吐蕃汉子的喉结上下狠狠的滚动了几下,眼睛有点发绿的盯着一匹驮马背上的大包裹,那包裹的一角略微有点松动,里面露出来的正是黑漆漆的茶砖。江鱼轻轻的一脚踢在了油老鼠的屁股上,油老鼠连跑带跳的到了那吐蕃汉子面前,大声笑道:“上好的砖茶,上好的砖茶,还有咱们那里上品的精盐,可和吐蕃盐湖里面出来的那些粗劣的湖盐不是同一回事情。要有白毛风么?这位将军,让咱们去‘小金泊’城躲一躲怎样?咱们老板第一次走这条线去逻些城,正好和赞普桑将军拉个交情。”

“噫?你认识咱们将军么?”那吐蕃汉子看了油老鼠半天,突然笑道:“原来是你啊,你是那个叫做什么什么的?嘿嘿,这样说来也不是外人,一起去城里罢。你们要趁着这个时候去逻些?乖乖,那你们可要大赚一笔了,等得开春了,下一个马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新茶砖运上来哩,怕是那些王公家,都快没有茶了。”这汉子死死的看了一眼那包裹里面的茶砖,喉结又滚动了几下。

江鱼从那小土包上走了下来,沉声道:“油老鼠,给这位将军准备一份礼物,嘿,大家认识了就是朋友,咱对朋友总是很大方。”

那吐蕃汉子‘哈哈’一声大笑,嘴里发出几声尖锐的呼哨声,领着数十骑军士在前面开路,一路引着江鱼他们朝前行去。江鱼斜靠在一架大车的车辕上,问那坐在车上的油老鼠:“白毛风是什么玩意?这群吐蕃人就这么放心的让咱们过去了?”

油老鼠浑身一个哆嗦,枯黄的眼珠里掩饰不住的惊骇之意让江鱼心头都微微一震:“吐蕃自己产的茶太少,要靠咱们大唐偷偷卖过去的茶砖哩,咱们这些走私货的马帮,他们向来是很优待的,加上咱和他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没甚大不了的。这白毛风么?”油老鼠指了指四周无边无际被白雪覆盖的草地,苦笑道:“一场大风吹过来,无数雪片原地打转弄得这片地里和长了白毛一样,人在大风中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就连一般的铁刀都要被冻成碎片,这等风,您说可怕不?这冬天来吐蕃,就是要命的事情啊。”

油老鼠有点无奈的看了江鱼一眼,若非剑南节度使出面,他怎会陪着江鱼在这个季节上吐蕃来玩命?奈何他油老鼠也算是吃官家饭的,平日里走马帮做向导的时候,兼职给大唐军方打探消息携带各种情报,剑南节度使开口了,由不得他不把脑袋扎在裤带上和江鱼一起上高原。虽然好奇江鱼这群人到底在这个时候上吐蕃去干什么,但是他却也识趣,并没有对这事情寻根究底。

“唔,明白了,是大风暴么?不知道比昆仑山的那些飓风怎样。”江鱼扫了一眼油老鼠,‘嗤嗤’的笑了几声:“放心,咱们会保得你的周全的。咱们去逻些城不是打仗,只是去杀几个人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装作没看到油老鼠突然变得煞白一片的面孔,江鱼怪笑道:“你说说看,咱们这几十马车、几百匹驮马的货,到了逻些城,能赚多少利润啊?”

油老鼠咬咬牙齿,抛开了在逻些城杀人这个恐怖的念头,回到了他马帮向导的本色上来。他比划着盘算了好一阵子,这才点头道:“那些瓷器、丝绸卖给他们的王公大臣,起码是十倍的利润,咱们不要大唐的铜钱,咱们只要他们的金沙、原玉、珍贵药材,若是碰到几件好货色,也许百倍的利润也不可知。这些茶砖、精盐,精盐是他们的王公喜欢的,茶砖是他们所有百姓都要的,这里面总也有五六倍的利润。”

偷偷的看了江鱼一眼,油老鼠‘嘻嘻’笑道:“可惜就是咱们这次没带兵器上来,一柄上好的陌刀在咱们大唐卖一贯多钱,他们愿意出百贯钱来买一柄陌刀,这才是值大钱的东西。嘿嘿。”

横了油老鼠一眼,江鱼猛然想到了当年灭掉双尊帮、三峰堂时的事情,那被他黑吃黑的商队,不就是私运军械乃至炼钢的图纸来吐蕃么?江鱼冷笑几声,淡淡的说道:“咱来吐蕃做生意也就这么一次,以后不会来啦。卖给吐蕃人兵器,你嫌自己脑袋长得太稳了么?私运砖茶、食盐、瓷器、丝绸来吐蕃,你上下打点一番,当地官府可以不管你。若你运军械来吐蕃,嘿嘿。”

油老鼠眼珠一转,急忙陪笑道:“咱怎么敢啊?也就是说笑罢了,您不是在盘算这一次能有多少利润么?咱这是在为您算帐呢?嘿嘿,江老板,您可不像是军伍里的人,倒是那边那位白衣公子有点做将军的气派。这个,您是混哪一行的?”

轻轻的用三根手指在油老鼠的脖子上扫了一下,江鱼怪笑道:“入你老母,想要盘鱼爷我的底子?当年鱼爷我在道上也厮混过,手下这票兄弟,哪一个不是绿林里黑道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你也敢盘鱼爷我的底细?”笑了几声,江鱼恶意的看着油老鼠说道:“咱以前是花营的第九个营头,现在是朝廷捕风营的将军,左骁骑卫大将军,威武侯江鱼,你听说过我的名头么?你在吐蕃也给剑南节度使带过消息回来,应该知道你们这些密探实际上都归花营节制罢?”

油老鼠的面孔,变得比那白雪还要白上三分,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他嗤嗤呜呜的看着江鱼,满脸的可怜兮兮的。

江鱼冷冷一笑,冷喝道:“够了,不要再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不要以为到了吐蕃的地头上本大人要依仗你,就会露出自己的底细来。鱼爷我从来不怕暴露自己的底细,哼哼!帮鱼爷做好这次的事情,回去了也许还有好处照顾你,若是这次的事情弄砸了,鱼爷我保证你全家连一只苍蝇都留不下来!”狠狠的瞪了油老鼠一眼,江鱼心头一阵畅快,有多久没有仗势欺压过这些市井之徒了?江鱼是多么的怀念他年少时在扬州街头威风八面的那种生活、那种经历啊。

正如那吐蕃汉子所说,风渐渐的大了起来,最后那尖锐刺耳的风声已经‘嗖嗖’的响起,一条条白色的雪沫子好似刀锋在地上割过,那雪沫扫在人的身上,就真如一柄利刀,能够在人的皮肤上割出一道道的血痕。捕风营的暴徒们若无其事的扛着这恶劣的天气前行,可是那在成都城里招来的百多个破落户子弟却是熬不起这样的鬼天气,一个个都低声叫起苦来。那坐镇队伍正中的李亨急忙分派了人手,让这些破落户子弟都躲在了马车背风的一面,情形才稍微好了一点。时不时的又有驮马受惊奔跑,偶尔又有拉车的牲口突然一软倒在地上难以爬起,这些零碎事情都被李亨打理得井井有条,整个队伍却是速度丝毫不放慢的继续前行。

前面领路的吐蕃汉子突然叫起来:“快赶几步,快赶几步,大风就要来了,咱们骑着牦牛没事情,你们这些唐人就要倒霉了。诶,你们要牦牛拉车不?一块茶砖换咱们一头牦牛怎样?”这些汉子却也精明,看到江鱼他们拉车的牲口有顶不住的趋势,立刻开始和江鱼他们谈起了生意。大冬天的在高原上行走,还有什么牲口比牦牛更加实用的?

指使油老鼠上去和那些吐蕃汉子侃价钱,一路争吵,最后油老鼠很刻薄的逼得那群汉子答允一块茶砖换他们两头半牦牛。这价码一出,江鱼一行人、妖身上都是一阵冷汗,这价码也太狠心了罢?难怪吐蕃人总是要对大唐动手动脚,他们哪里有这么多财货来交换大唐的出产?

紧赶慢赶了一阵,等得天地间都被白茫茫的大风雪所覆盖,那飓风震得地面一阵‘轰隆隆’乱响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小金泊城。这城池很小很简陋,四周都是那高不过三五丈的小土坡,中间用简陋的土墙将那土坡连了起来。这土墙也不过尺许厚,高也只比江鱼高过寸许,白猛站在墙边,脑袋可以探过墙头去看另外一面的东西。这土墙没有什么防御力,却能有效的抵挡寒风的侵袭,在这种天气里,也算是一块宝地。城池的四周稀稀落落的有十几座高耸的土台,大面搭建了简陋的茅草棚子,里面好像还有士兵在驻守,一看到大队人马朝这边行了过来,就听得城池那边一阵的怪叫,那用破烂木板扎成的城门敞开,大概有四百多人挥动着弯刀迎了出来,江鱼清楚的看到其中很多士兵居然是**着上半身的,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他们好似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一个个身上还有热气腾腾的升了起来。

好精壮的军士,难怪以吐蕃一国之力,扰得大唐西、南不得安宁。江鱼看了几眼这些吐蕃汉子,又把油老鼠推上了前去。油老鼠堆着满脸得笑容跑到了前面,朝那领军的一条身高六尺腰围几乎也快有四尺上下的汉子大声叫道:“赞普桑将军,几个月不见了,怎么拿兵器来欢迎朋友呢?”油老鼠满脸欢快的用那很有弹性的语调叫道:“大堆大堆的茶砖,大包大包的精盐,哈哈哈,你们啃了两个月的干肉,如今正需要这东西罢?咱们少老板第一次随着队伍进吐蕃哩。”

那粗壮至极的汉子‘嘎嘎’狂笑了几声,回头朝着那些军士吼了几句,这些吐蕃士兵兴致勃勃的放下兵器,跑到队伍中帮着把那些马车、驮马都赶进了城里,选了一块背风的地方安置下来。捕风营的两百暴徒一拥而入,施展出自己在绿林道上的手段,一会儿就和这些粗鲁但是直率的吐蕃汉子混成了一团。想想看这些捕风营的暴徒都是些什么货色,一个个都是道上的人精,这些吐蕃人,怎是他们的对手?

江鱼领着孙行者一行人和那赞普桑打了个对面,赞普桑‘哈哈’大笑着和江鱼拥抱了一下,一拳重重的轰在江鱼胸膛:“你们唐人中坏人很多,只有你们这些走马帮的汉子,才是好人。好兄弟!哈哈哈!大冬天的敢来我们吐蕃做生意的,你们还是头一支队伍哩。进城,进城,咱们刚刚宰了一头牦牛,有上好的血肠和青稞面肺子吃,嘿嘿,喝茶,喝茶。”说道‘喝茶’的时候,赞普桑的眼珠也绿了。

“叨扰了,叨扰了。”江鱼很热情的和赞普桑鬼扯了几句,随后故意大声说道:“赤火啊,等会留下十匹驮马驮着的茶砖送给赞普桑将军,咱们第一次打交道,可不要太小气了,让吐蕃的兄弟们看轻了咱们。”

十驮马的茶砖,起码也有一千斤啊,赞普桑的眼珠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他一手死死的抓住了江鱼,大声叫道:“好兄弟啊,哈哈哈,咱们小金泊城的茶都快吃光了,这离雪融还有好几个月哩,往年就是这段时间难熬,多少兄弟为了没有茶弄得肠胃生了大毛病?好兄弟,以后你们再走这条道去逻些,我赞普桑保证给你们安排得妥当。唔,阿绿咖,你去准备一百头牦牛,到时候送给江兄弟。”

用了极少的一部分茶砖,就和小金泊城的守将拉好了关系,江鱼一行人受到了贵宾级别的欢迎。浓烈的青稞酒,大块的牦牛肉,带着血腥味的血肠,浓美芳香的青稞面牛肺汤,还有用刚刚敲碎的茶砖煮的酥油茶,一顿充满了吐蕃风情的筵席,吃得江鱼他们是大声叫好。尤其李亨指指点点的拉起了袖子,从那汤水中捞出一根血肠大口的啃食,哪里像是天皇贵胄的王爷?反而就有点坐地分赃的大盗风范,这种豪放的行径,却最是符合吐蕃人的脾气,引得赞普桑他们一连串叫好。

小金泊城内有吐蕃人七百人驻军,还有数百名奴隶帮他们打理一切杂事,城内是乱糟糟的土屋,到处都是冻得冰硬的牲畜粪便,脏兮兮的街道哪怕是铺满了白雪,依然让人无法落脚。赞普桑住的那间房子是整个城里最好的一间,土木结构的大屋子上下两层,下一层的大堂足以容纳两百多人在一起大吃大喝。江鱼他们就是在这大堂里欢宴,十几个身披厚厚的皮袄子的吐蕃女子诚惶诚恐的在旁边伺候着,时不时用饥饿的眼神瞥一眼众人手上的酒肉。看赞普桑对她们呼来喝去,时不时胡乱一掌扇在她们脸上,这群女人显然都是他的奴隶。

脸上蒙着白纱的白霞子坐在一旁不吃不喝,她极其讨厌这里食物中浓烈的气味。看到旁边那些女子饥饿却又畏惧的眼神,白霞子眉头一皱,随手从火炉上大汤锅中捞出了几块肥厚的牦牛肉递给了身边经过的那几个女子,轻声说道:“吃罢。”

赞普桑,还有他属下的几个将领同时安静下来,一个个皱着眉头看着白霞子将那牦牛肉递给几个女奴。一名最冲动的吐蕃将领突然跳起来,指着白霞子喝道:“唐人女人,你怎么把款待贵客的肉分给这些下贱的奴隶?你想要侮辱我们将军么?这些肉,只有我们吐蕃人的贵客才可以享用,这群奴隶,只能去吃那些发臭的东西!”

赞普桑没有制止这个吐蕃将领,当这人跳过大堂正中的火堆一脚踢飞了两个女奴,将她们手上摔落的牦牛肉在地上狠狠的践踏了几脚的时候,赞普桑眼里流露出了赞赏的神色。江鱼坐在旁边没吭声,他不懂吐蕃人的规矩,但是却也知道,似乎是白霞子作出了一些和他们的习惯不相符的事情。如果事情仅仅是这样的话,江鱼还不想作出什么歹事来。最少从进城来,这群吐蕃军官对他们都是恭敬有加的,没必要翻脸。

只是不知道是喝多了青稞酒还是怎么,这踢飞了几个女奴的吐蕃将领居然涎着脸伸手去抓白霞子,嘴里笑道:“女人,你是干什么的?看你这腰身一把都能掐断的,啧啧,让我摸摸,看看你胸脯上的皮肤滑不滑?”

白霞子勃然大怒,眸子里两抹妖异的邪光闪过,她反手一掌推在了那吐蕃将领的胸口上。妖力真元好似长江的浪头涌进这吐蕃将领的身体,这吐蕃汉子好似一团草人被远远击飞,上半身凌空爆炸,大半个身躯都被炸成了肉酱。小半个大堂被浓浓的涂抹上一层血浆,十几个女奴尖叫一声,抱着头跑了出去,赞普桑等十几个吐蕃军官‘哗啦’一声站起来,猛的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指着江鱼大声喝骂起来。只是情急之下,他们用得是吐蕃话,江鱼翻了个白眼,哪里听得懂他们在叫嚷什么?

无奈的苦笑了几声,江鱼看着眉目间满是怒火的白霞子叹道:“狐狸,你看,原本很好的一件事情,咱们可以平平安安的混去逻些城的。油老鼠,若是小金泊城的人死光了,吐蕃人会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么?”那边油老鼠坚定的摇摇头,开玩笑么,如此大的风雪,每年冬天吐蕃境内屯兵城之间的消息几乎陷入断绝,哪怕人死光了,不等开春雪融,也是无人知道邻近的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唐的军队也从来没有在冬天出动过,除了江鱼他们这一批怪物,谁会大冬天的跑来吐蕃闹事?

“好罢,全杀了。白猛,你可以吃个尽兴了。”江鱼手一合,手上一块牦牛腿骨随手丢出,将那赞普桑胸膛砸得下陷下去,一口血喷出了丈许开外,显然是不活了。几条毒虫同时爆起伤人,双手随手一划,地上人头乱滚,十几个吐蕃将领已经死伤殆尽。白猛‘咝咝’一笑,在地上选了半天,最终没有提起勇气吞掉谁――这群吐蕃人似乎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洗澡了,白猛实在没有勇气吞掉他们的尸体。

江鱼他们正准备冲出大堂去招呼捕风营的人,四周墙壁突然被人用重物击碎,数十个大窟窿露了出来,近百名吐蕃士兵从那窟窿中钻进来,指着江鱼他们大声喝骂,江鱼再次翻了个白眼,他还是听不懂这些吐蕃士兵的话。苦笑一声,江鱼只能举起手来,发令道:“既然如此,就把这座军城给屠光了罢。其实,我江鱼是一个很慈善的人,为甚要逼我杀人呢?”

那些身材和大唐百姓差不多高,但是粗壮了不少的吐蕃士兵没理会江鱼的仰天哀叹,他们大部分人也听不懂江鱼在说什么。百多柄锋利的弯刀挥动,这些吐蕃士兵发出粗野的叫声,眼里闪动着兴奋而噬血的光芒,朝江鱼他们直扑过来。江鱼摇摇头,抓起面前汤锅中的大汤勺,舀了一勺滚汤抖手泼出,几个靠近他的吐蕃士兵惨呼一声,丢下手上兵器,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面孔。很快的,他们指缝中有鲜血和脑浆的混合物流淌出来,身体抽搐了几下,慢慢的冰冷下去。

距离小金泊城有七八里的一座小山头上,高仙芝全身黑衣黑甲,骑在一匹神骏的战马上,冷冷的眺望着数里外小金泊城中那摇曳的灯火。他身边站着一名身披破布枯瘦黝黑的苦行僧人,那僧人手持一柄骨笛,正双手合十在那里念诵着超度亡魂的经文。‘嗡嗡’的梵语唱经声在狂风中飘出了没有多远,就被那狂暴的白毛风撕成了粉碎。远处有悠长的狼嚎声传来,穿透力极强的狼嚎声,能够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传出数里开外,一声狼嚎声响过,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凄厉的符合声,无数条灰黑色的身影在暴风雪中出现,又隐没于暴风雪中。

那枯瘦的苦行僧人裂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三天来,我已经召集了方圆千里内的所有狼群,就算是一支万人军队,也要被撕成碎片。”他深情的看着那些在暴风雪中急速奔跑的狼群,阴森的说道:“在雪地里,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和狼群较量,所有被狼群盯上的活物,最后都只能变成他们的食物,没有人能够在雪地里逃过狼群的追杀。”

高仙芝轻轻的点点头,说道:“狼魔僧,你指挥你的狼群,等江鱼他们离开了小金泊城,就尾随追上去杀死他们。如果杀不死他们,就拖延他们的时间,不要让他们这么快赶到逻些城。事关大唐皇帝许诺的一百座山林的赌注,若是你办好了这件事情,我向祖师求情,让你光明正大的返回烂陀寺,继续在烂陀寺清修。”

狼魔僧轻轻的抿嘴微笑,点头道:“放心吧,高护法,这里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只是,你带人去逻些城击杀那些地煞殿的可怜虫,不需要我帮忙么?你可只带了一千人!逻些城,可是吐蕃的王城,可也有数万人驻扎哩。”

横了狼魔僧一眼,高仙芝冷笑道:“兵贵精而不贵多,你们这些天竺和尚,是不懂的,没看到江鱼只带了两百人加上招揽的一批地痞无赖,就敢去逻些城么?地煞殿的主力已经在长安被杀了个干净,逻些城中的那些人,最多不过有几个先天级的好手,算得了什么?至于说吐蕃的军队,哼哼。”讥嘲的笑了几声,高仙芝不做任何解释,拨转马头朝西方行去。狼魔僧耸耸肩膀,裂开嘴发出几声阴森的狂笑,将那骨笛叼在嘴里,四肢着地好似一条大狼狗,跟着前方近百条野狼直朝着小金泊城奔去。

小金泊城内的屠杀尺许了一刻钟,在捕风营这群暴徒细心的搜索下,小金泊城内数百吐蕃士兵被杀得干干净净,数百名奴隶被强行驱逐去了城内一角,江鱼吩咐属下,将他们身上的铁链等束缚物取下,并让龙赤火用自己的妖力烧去了这些奴隶身上的奴隶痕迹。一切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白霞子对几个女奴起了恻隐之心,江鱼也不介意自己偶尔充当一次救世主,让这群可怜的奴隶有一个开春后逃生的机会。

和油老鼠在房内对着一张简陋的地图讨论了一阵明日风停后行走的路线,白猛带着一条浑身脏兮兮的汉子跑到了江鱼房里,瓮声瓮气的叫道:“主子,这条汉子说要给你卖命。嘿嘿,他块头可不小。”白猛用肩膀撞了一下身边的这条壮汉,这汉子居然比江鱼还高了寸许,比起白猛也矮不了多少,有其他骨架子极其粗壮,如果说江鱼是一根竹杆,白猛是一堵墙壁,这汉子的块头就是两堵墙壁并起来的模样,加之面容极其的凶狠丑陋,他的手上、脚脖子上都有深深的血痕,显然平日里都是带着铁链枷锁被重点看顾的角色。

“你要为我卖命?为什么?”江鱼一巴掌将那准备插嘴的油老鼠扇了回去,好奇的看着这条汉子。

“你救了我的命!我就为你卖命!”那汉子一点都不含糊的看着江鱼,眉目中有极深重的杀气隐隐泛出。看到江鱼一脸的冷笑,这汉子顿时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在吐蕃是最有名的强盗,被抓住了送来做奴隶,你不救我,我就要被他们折磨死。留在吐蕃,我也要被他们抓住了处死。只有为你卖命,我跟你去大唐。”

“你会做什么?我江鱼手下从来不养废物。”江鱼窝在一叠野兽的皮毛中,一边享受着白霞子在自己肩膀上用力的推拿,一边懒散的摊开两条大腿,冷笑道:“你除了抢东西,还有什么本事?看你这块头,肯定挺能吃,养你一个人,怕是就足够养外面的十个人了,你会什么?”

这汉子一拍胸膛,大声说道:“我录卜打赞除了杀那些王公大臣的狗腿子,抢他们的东西,咱还有一门天下人都没有的本事。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和所有的野兽对话,我天生就能在野兽群里过日子。你若是有什么难**的骏马,我录卜打赞一出手,保证它乖乖的听你话。”迟疑了一阵,录卜打赞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不要你的工钱,你管我吃饭喝酒就是。这吐蕃,我难得混下去啦。我有力气,我有力气可以帮你扛东西!”

有没有力气江鱼并不在乎,看录卜打赞的块头,就知道他比寻常人的力量大了不知道多少。但是他居然能够和一切野兽对话?江鱼灵识潮水一样涌出,朝录卜打赞身体上下仔细的一扫,江鱼原本懒散不在乎的面孔瞬间变得热情无比,他也不嫌录卜打赞手上还糊着一些黑漆漆的不知名的东西,跳起来抓住录卜打赞的手热情的说道:“中,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咱江鱼最是喜欢你这种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来,我代我那不知死没死的师父收你做师弟,来,朝鱼爷我磕九个响头,我还你一个头,你以后就是我们自家兄弟啦!”

双臂神力使出,容不得录卜打赞抗拒,江鱼硬压着他朝着自己磕了九个头,随后江鱼乖乖的跪下还了一个礼,急就章的完成了替无凡再收一个门徒的仪式。用力的拍了一下录卜打赞的肩膀,江鱼故意让录卜打赞感受到了自己那强横足以瞬间摧毁他的可怕力量,大声笑道:“好,以后你就跟着我罢,大家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有我江鱼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吃喝用度。”

录卜打赞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莫明其妙的被江鱼强行收入了这个他还不知道名字的门派里,随后就被白猛用暴力拉出了房门,用积雪烧了一锅开水,好好的将他上下里外清洗了一番。江鱼一个人闷在房里差点没笑出声来,又一个能够修炼望月宗心法的人才,而且是和江鱼的这种纯粹的自然之心最为靠近的一类人,生而能和野兽对话,这种心灵层面的天赋比之郭子仪、李亨、公孙氏他们和某种自然元力相契合的资质,都还要高出一层。

“幸好空空儿、精精儿师兄弟被留在了长安操练那群刚加入的新人,否则若是他们在场,我这代师收徒都不是很方便行事啊。”江鱼扬扬得意的躺回了那一团皮毛里,笑盈盈的朝着白霞子笑道:“来,再给鱼爷我捏捏腿,嘿嘿,没想到这里还藏着这么一块璞玉,鱼爷我这次可发达了,发达了呀!”

白毛风持续了七天六夜才勉强停歇,平地里的雪都有两尺多深,幸好这雪落下后就被冻成了一块儿,人走在上面还难得下陷,否则江鱼他们哪里还能继续前进?七天中,江鱼已经彻底的收服了录卜打赞这个曾经的强盗头目,将望月宗的修练法门传授给了他,并且借助几块灵石,强行给他奠基,让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拥有了不弱的修为。这等强行奠基的行径,只是苦了录卜打赞,那无穷无尽的痛苦,应是让他的腰围小了半尺多,以致于他看到江鱼就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对江鱼已经惧怕、敬畏得好似神灵一般。

这一日天气稍好,江鱼他们将小金泊城内所有的牦牛都套上了大车、驮上了各种货物,将一部分物资和大多数更换下来的牲口留给了那群城里的奴隶,大队人马又继续朝着逻些进发。前面度过金沙江,一路上就只有几座和小金泊城一样的屯兵军城,若无大的变故,江鱼他们能够顺利得赶到逻些城,还能仗着这批货物作一笔买卖,大大的赚上一笔。

坐在一架马车的车辕上,江鱼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强劲的寒风还在大地上呼哨往来。看了几眼那些成都城招来的属下那缩头缩脑难以前进的可怜模样,江鱼又想起一些不怎么好的念头:要不要丢下这群拿来充门面做苦力的倒霉鬼,自己带着两百人轻装前进呢?诶,还是不行,没有马帮跟着,到了逻些城怕是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来历,若是和吐蕃人大动干戈,李天德那边不好交代啊。

一个成都城市井中有名的破落子弟,素能好勇斗狠的地痞‘叽叽咕咕’的离开了队伍,跑到一旁的荒野里背风的地方,解开身上皮袍子掏出家伙就是一道热水喷了出去。这地痞一边撒尿,一边低声咒骂道:“若非欠了人家两贯钱的赌债,当我小张傻了么?这个节气跑去逻些城,这姓江的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为了那额外的利润冒风险,他脑子里面结冰了罢?”

‘吱吱嗦嗦’的在雪地上浇出了一个龌龊下流的图案,这小张怪笑道:“若非看到跟他走这么一趟,居然答允我十五贯钱的好处,傻子才跟他来吐蕃。不过,看他们杀人的手段,娘的,这群人不会是去逻些做案子的罢?”这百多个地痞无赖震慑于江鱼他们杀人如杀鸡的暴力手段都不敢说离开队伍回去成都的事情,可是对江鱼他们的身份和去逻些的意图,背后也不知道有了多少猜疑。

身体哆嗦了一下,小张扎紧自己的皮袍,正要跑回队伍,他的左右肩膀同时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扣住。还以为是自己队里的同伴在和自己开玩笑,小张扭头骂道:“入你先人板板,你。。。救命啊~~~”

江鱼他们都听到了那凄惨不似人声的‘救命’叫声,所有捕风营的暴徒都拔出了随身的兵器,目光凶狠的扭头看向了小张叫救命的方向。那百多个这几日已经被那屠杀吓得好似惊弓之鸟的破落子弟则是紧张的缩在了马车下,手持护身的匕首等物,惊恐的看着四周。

悠长的狼嚎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的黑影在雪地上慢慢的跑了过来,起码有四千头身材高大的野狼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江鱼他们一行人。那些拉车、驮物的牦牛突然‘昂昂’的发出了大声嚎叫,身体跳动着想要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江鱼一声令下,捕风营的暴徒们同时出手,一头牦牛脖子后面挨了一拳重击,这些高大的牦牛顿时都被打晕了过去。

录卜打赞大声的嚎叫了几声,一边叫着一边朝着十几张外的一头明显是头狼的公狼缓步走了过去。

那条头狼阴森的盯着录卜打赞,嘴里轻轻的‘呜呜’一声,十几头公狼突然自它身后跃起,张开大嘴朝录卜打赞扑了过来。

录卜打赞一声怒吼,拔出一柄长刀将最前面的那头公狼一刀挥成了两段,随后朝队伍中急退。他怒声喝道:“这些狼发疯了么?怎么一点都不理我?这里起码有十五个狼群,怎么会凑到一起来的?”

一缕好似幽魂长哭的笛声不知道从哪里传了过来,狼群整齐划一的仰天一声长嚎,伏下身体急速朝着江鱼他们扑来。刺鼻的腥臭味离得还有十几丈远就已经冲进了江鱼他们的鼻子,更有一股屎尿的臭气从马车下传来,那些破落户子弟一个个吓得鬼哭狼嚎的,气得江鱼直咬牙:“白猛,给我赶走这群不知道死活的畜生!”

一声好似蛟龙般的嘶叫从白猛嘴里发出,他身上衣服炸成了粉碎,一条长有数十丈、头顶生了独角身上有四条短小的肉桩子生出来的巨大白蟒突然出现在场中。白猛张开大嘴,身体好似闪电一样朝前一扑,一口将录卜打赞刚才对话的那条头狼吞了下去。一股好似蛟龙却又似是而非的压迫感从白猛身上翻滚冒出,远近的狼群同时一震,突然停下了脚步。白猛巨大的身躯在地上胡乱的游走了一阵,前身竖起来有近十丈高下,嘴里发出了巨大的带着点古怪口音的‘咝咝’声:“咝咝。。。哪个王八蛋在吹笛子?。。。咝咝,给我滚出来。。。咝咝,我吞了你!”

孙行者耷拉着脸坐在一辆马车顶上半天没吭声,过了好一阵子,才拍了拍身边目瞪口呆差点没软在地上的李亨说道:“师弟啊,明白了么?江鱼身边的这几个家伙,没一个好东西,全他妈的都是一群妖怪哩!你可明白了空空儿、精精儿他们为什么如今死活不肯跟江鱼一起露面么?”孙行者怪笑了几声,拍了拍李亨的脸蛋,幸灾乐祸的说道:“其实,不要怕白猛这家伙,看看他如今的模样,再给他几块极品灵石,也许他真的可以化身为蛟龙,那可就是上品灵兽了。蛟龙啊,你们皇室中人,不是喜欢在自己袍子上绣这些东西么?”

李亨终于回过神来,他指着白猛结结巴巴的说道:“本。。。本王,绝对不会让。。。让白猛,他,他出现在本王衣服上的。”过了好一阵子,李亨才呆呆的转过头来看着孙行者低声惊呼道:“妖怪。。。天下真的有妖怪?本王,本王。。。”

孙行者很富有哲理性的点点头:“这是当然,既然天下有妖人,为什么不能有妖怪呢?袁天罡、李淳风他们被称为神仙,那,妖怪也是应该存在的,否则没有妖怪,要神仙做什么?你怕什么呢?如今你和江鱼可是自家人,白猛这妖怪是江鱼的人,应该是太子他们更加害怕白猛罢?你怕什么?”李亨的眼睛,猛的亮了起来,锃亮锃亮的好似涂抹了一层油的夜光琉璃。

白猛又扯着脖子大声嚎叫了几声,身上那好似蛟龙的气息益发浓重,那些饿狼一个个哆嗦着朝着后面慢慢退去,哪怕它们的肚子都已经是干瘪得露出了肋骨,出于一种野兽的本能,面对白猛这种处于自然界生物链顶端的凶猛存在,它们还是开始恐惧,开始退却。

那一缕阴魂般的笛声再次响起,那原本已经畏缩准备退却的狼群好似吃了**一般,眼睛变得一片血红,嘴里大团大团的涎水涌了出来,朝江鱼他们疯狂扑来。江鱼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那些躲在马车下面吓得屁滚尿流有的已经吓得晕死过去的破落子弟们,无奈的长叹道:“伙计们,干活啦,白猛都显露真身了,你们也干脆点干掉这群野狼罢!呵呵,一群狼,就想要收拾掉我们么?”

随手从左臂护臂中取出了天狼弓,江鱼翻身上了车顶,搭上一支纯钢长箭,眉头微皱,灵识好似水流一样朝四周扩散开去。

五毒兄弟同时欢呼一声,纷纷显出自己的原形,五色毒气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一点儿都不受那风暴的影响。一条条野狼缓缓的软倒在那毒雾中,身体很快就化为一团团脓血。那一缕笛声突然停滞了一下,随后响得更急,这些野狼冲得更急更快,死伤也越来越惨重。

江鱼眼里寒光闪过,灵识突然抓住了三里外一名正蹲在一个小土包上吹笛的枯瘦僧人。他冷笑一声:“原来你们也来了!死罢!”

天狼弓开,那钢箭好似无形之物,顷刻间融于四周的风雪之中。

三里外,狼魔僧面前的一片雪花突然化为一支钢箭,从他的眉心射过,直透脑后。狼魔僧身体一抖,面上充满了不敢相信的惊诧,身体缓缓的倒在了雪地上。他的骨笛声一中断,那残余的三千多头野狼突然‘嗷呜’一阵仰天咆哮,转身就朝着四周胡乱的奔跑开去,只留下江鱼他们队伍四周一片的狼藉。

江鱼收起天狼弓,面色严肃的说道:“加速赶路,所有的货物都放在牦牛身上,这些马车就全丢掉罢。天竺和尚的人也露面了,怕是,我们又碰到老对手啦。”江鱼心里清楚,大善智他们如今能够出动的人手,除了高仙芝,还能有谁?

一刻钟后,精简了队伍的江鱼一行人急速顶着风雪朝前奔去,白猛释放出身上的威吓气息,吓得那群身材高大的牦牛豁出去性命的快速奔走,比起刚才缓缓前行的速度,如今他们何止加速了十倍?

日夜兼程,冒着风雪不要命的赶路,在那些破落户子弟因为寒冷和劳累倒下了一大半后,江鱼他们终于赶到了距离逻些城只有不到三日路程的一条大河畔。隔着这条水深不过三尺冒着丝丝热气的河流,江鱼他们面前是一大片吐蕃军队的军营,看那帐幕的规模,起码有两万人上下。

江鱼他们刚刚出现在河边,三支响箭就射了过来,插在了领路的白猛脚尖前不到三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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