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老师声音的姜语身躯一僵，脑海中瞬间浮现起那张熟悉的面孔，还有那一直萦绕在她耳边地谩骂。
“你是个女孩子！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自爱！你看看你在干什么？！整天就知道勾搭男人！你是没了男人不行吗你！？”
“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东西！？是校服吗？谁让你私自改校服的？！学校是怎么规定的你不清楚吗？”
“你最近学习成绩下降的厉害，晚自习你多留一个小时。人别人玩的时候你就坐在位置上学习就行，别总出去瞎逛，瞎招摇。你这样，你觉得自己恶不恶心？”
“……”
陈峙带着女孩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察觉右手的掌心有些湿湿的感觉，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在发抖。
“怎么了？”姜语站在陈峙的身后，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办公室里的各位老师，陈峙侧眸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人，而后下意识地紧了紧握着姜语的手，低声安慰道：“不要害怕。”
哪怕姜语已经高中毕业几年了，但再次回到校园，直接奔往教学楼办公室的时候，她还是会感觉到一阵恐慌。
尤其是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后……
陈峙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姜语，反而吓得她手更抖了。
“你们找谁？”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吓得姜语神经瞬间紧绷，下意识地往陈峙的身后躲。
陈峙比姜语要高许多，身形也刚好可以将她掩到身后，原本不愿意触碰陈峙的姜语缓缓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食指与大拇指捏着陈峙的运动服衣袖。
“我们找……”陈峙的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了一声很低地抽泣的声音。
他迅速地回头看一直耷拉着头的姜语，直到握着她的手察觉到一抹湿意的时候，他彻底的慌了神。
他回头和刚刚与他们搭话的老师说了一声“抱歉”，而后立马将姜语拉出了办公室。
跟在他们身边的摄影师也愣了一阵儿，不知道接下来的画面还该不该拍摄。
想着尊重当事人的意愿，摄影师走上前问了一句。
陈峙将姜语拉到了没什么人的走廊，跟摄影师借了一包纸巾欲要帮姜语擦拭眼角的泪水。
他低头抽包装内的纸巾，刚抽出来一节，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姜语倏地倾身抱住了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脊背上，低声地抽噎着。
察觉到姜语这副动作的陈峙身子倏地僵了下，猛然想起第一次被姜语这么抱的感觉以及当时的那副场景。
那是他被家教结束的第一天。
回学校的他需要先去找一趟班主任，要将家教期间的作业交给她。
他们的班主任姓李，叫李红，长头发，经常梳马尾，人长的胖胖的，牙齿不太齐，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儿像老巫婆，有时候却看起来很可爱的小胖子。
但那天的李红却像是加肥版的黑山老妖。
他刚走到办公室门前，正欲敲门就听到了李红咒骂的声音。
听到李红那满是怒意的声音后，陈峙迅速地收回了将要敲门的手并往后退了两步。
他刚家教结束，他不想这个时候去触李红的霉头。
李红生气的时候很可怕，可怕到让人们以为她一口一个小孩。
听到那些侮辱性词汇的陈峙倏地有些同情站在办公室里挨训的同胞，正欲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每一次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脏都会剧烈的跳动起来。
“姜语……”
陈峙握着作业的手一紧，原本要撤离的腿又收了回去。
他转身推门而入，笑盈盈地迎上了李红那张满是怒意的脸。
“姜语！你贱不贱啊？你看看你做的这一件件都是什么事儿！？这是一个高中生能做出来的事情吗？你他妈不想上就给我滚！还有……”
李红正在气头上，骂到一半，余光忽然瞥见班里的闯祸大爷回来了。
原本要吐出来的话也在听到门响的那一刻瞬间被咽了回去，本就紧皱的眉头也皱的更深了。
“呦，大爷回来啦。”陈峙的到来分散了一些李红落在姜语身上的视线，包括李红的气。
李红将手中的戒尺往桌上一扔，翘着她那肉肉的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抬头便对上了陈峙的那笑盈盈的双眸。
“我来交作业了。”陈峙将手中的作业放到李红的桌上：“刚到学校就立马过来了。”
李红侧眸看了一眼放的整整齐齐的作业，又抬眸看了一眼一直憋着泪的姜语，而后挥挥手让陈峙离开办公室。
陈峙却站着不动。
“交了作业就走吧。”李红见他不动，连忙出声赶他。
陈峙却一直站在李红的跟前，腰板挺直，一本正经地对面前的李红道：“李老师，我妈说等我到校之后，要让您骂我一个小时，还得让我全程录音，晚上回家的时候放给她听，要不然我就会被她赶出家门……”
李红第一次听到这么无理的要求，看向陈峙时，小小的眯缝眼里充满了大大地疑惑，忙道：“我哪儿来的时间骂你？该滚滚！”
“不行啊，李老师！”陈峙欲哭无泪地望着李红，双手合十地搓了搓：“求求您了，要不然您的学生就要无家可归了！”
“你没看见我这儿正忙着呢吗？”李红气地瞪了陈峙一眼。
“老师，您骂一个也是骂，骂两个也是骂，就再加我一个呗？”陈峙“真诚”地祈求道。
“滚滚滚！别给我皮！”李红总觉得陈峙有炸，继续赶他：“赶紧给我上课去！今天留了两篇英语作文，背不过，你也留校勘察！”
“啊？不是吧……”陈峙没想到他才刚回到学校就又要背英语作文，他可怜地盯着李红看了一会儿说：“老师，要不您直接把我开了吧？”
“你疯了？”李红纳闷地看他。
这孩子怎么家教了一个星期，脑子不正常了？
“没疯。”陈峙道：“姜语同学成绩那么好您都要把她开了，我成绩这么差，留在这里也只会给您拉低平均分，要不您也就把我开了呗？反正我这学上的也挺没意思的。”
“如果不是家里那两位硬逼着我来，我估计我都不想踏进学校里一步。”
“老师，求您也赐我一个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