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冲刷着露台紧闭的玻璃推拉门，带起了“噼里啪啦”的动静，玻璃如被密集的碎石砸着，整扇门都在微微抖动着。
从浴室洗漱好出来的苏月擦着头发看着露台外的瓢泼大雨愣了愣神。
“下雨了。”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苏月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坐在卧室沙发上隐于暗处的姜哲。
因为下雨，天色非常暗，姜哲要是不发出声音自己还真没发现他。
“怎么不开个灯。”苏月说着就要去按开灯的按钮。
“啪嗒--”
是开关被按开的声音。
房里的吊灯应声而亮，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照亮了，也照亮了姜哲脸上的神情。
苏月回身，发现姜哲正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苏月动作顿住，不解问道：“怎么了？”
“我……”姜哲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声长叹，“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说，以后再遇到这种有危险的事情，你让我下去，别自己急哄哄往前冲。”
苏月失笑，“能有什么事情，我和你妹以前可都是学校游泳队的，”苏月擦着还半湿的头发，“我有把握的。”
“那如果是没把握的事情呢？”姜哲倏然站起身，声音都略微拔高了些，“如果是没把握的事情你也可以义无反顾吗？”
苏月被他这激动的模样弄得愣神了片刻，等她回过味来的时候，脸上笑意渐淡。
她放下擦头发的手跟姜哲相对而立。
死寂一般的沉默氛围在房里萦绕着，愈来愈大的雨势在紧闭的玻璃门窗上画着扭曲的弧度，雨水蜿蜒滑落。
“是。”
姜哲听到苏月声音虽然很轻，但态度十分坚定地回答自己。
现在是连表面的敷衍都不愿意给他了，是吗？
姜哲垂着头，有些无力地坐回了沙发上。
他感觉自己的舌尖尝到微微苦涩的滋味，心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挖空了一般，没着没落的。
苏月看着他颓然的模样心似乎被撞了一下，很是不舒服。
沉默片刻。
“如果今天遇到危险的是你，”苏月说：“也是一样的。”
姜哲蓦地用力抬头，看向苏月的双眸微微发亮。
苏月回望姜哲柳眉轻蹙，用柔和的语调轻声说：“别胡思乱想了，嗯？”
姜哲抚额失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拿下遮着脸的手，“我的错，是我想多了。”
“行了，”苏月转移话题道：“你要不要也去洗把脸？”
“啊，好。”姜哲站起身往洗手间走。
刚进去没一分钟又拿着吹风机走了出来。
他晃了晃手上拿着的吹风机笑着对苏月道：“我帮你吹头发？”
“……嗯。”苏月点头。
海边天气多变，大雨只下了半个来小时便渐渐停歇，
一道彩虹横在了远处蔚蓝的天空，海面渐渐归于平静，天空碧蓝如洗。
姜哲和苏月见天气放晴，两人又收拾妥当了，时间眼看已经将近下午一点，四人都还没吃午饭，便出了门去白雨潇和陆璟的住处。
到门口后姜哲和苏月都没下车，而是坐在游览电瓶车里头给白雨潇打电话。
第一次打电话并没有接通，直到第二次拨打过去又等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起。
“喂，哥。”白雨潇在电话里声音有些不稳。
姜哲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晃了晃脑袋没有多想。
“你们对午饭有什么想法吗？”姜哲问道。
“啊？”白雨潇似乎没马上理解姜哲话里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去附近的餐厅吃好了，等我十分钟，我和陆璟过去接你们。”
“别十分钟了，我和苏月都在你们楼下了，你们快下来。”姜哲催促。
“啊，好，等我们五分钟。”白雨潇很快按掉了电话。
姜哲跟苏月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找到了不解的神情。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干什么，回来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收拾好。”姜哲无奈道。
苏月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两人就这么坐在车里看着海景，不时交谈两句闲话。
在两人等了第四个“五分钟”后，才见到白雨潇和陆璟。
白雨潇头发还湿的，额前湿哒哒的碎发随意散开，带着几分颓然破碎的美感。
姜哲见状却完全欣赏不来这种美感，而是眼角一抽，眼疾手快地又把她推了回去，“找死是不是，感冒还没好还敢给我不吹头发出门。”
“这天儿这么热，我头发短，晾一晾一会儿就干了。”白雨潇抗议道。
“不行，赶紧去吹干，”姜哲扭头看陆璟，“你也不管管她。”
陆璟无奈，“她说怕你们两个等久了。”
“二十多分钟都等了，还能差你们这点儿吹头发的时间？”姜哲又朝已经在上楼梯的白雨潇催了一句，让她快点儿。
等白雨潇吹完头发，四人出发到达餐厅，已经下午两点出头了。
餐厅是一家海鲜餐厅，平时主要来往的客人都是岛上少数的居民和岛屿上的工作人员。
因为不是饭点，餐厅里只有两三个服务员坐在里头，没有旁的客人。
海岛上没什么人认识陆璟，所以陆璟连口罩都没带，很自在地坐在白雨潇旁边。
“还是国外好吧？”白雨潇看陆璟放松的模样笑着说道：“在国内我们出去吃个饭就像玩碟中谍，东躲xZ，口罩完全不能摘下来。”
“嗯，”陆璟勾唇笑着点头，打量了下周围眉头又拧了起来，“海鲜餐厅？你感冒咳嗽，不能吃海鲜吧？”
“吃一点应该没关系。”白雨潇说。
陆璟沉默地看着白雨潇，眼底是不赞同的神色。
姜哲开口道：“放心，也有陆地上的东西，海鲜是我们三个吃的。”
白雨潇：“……你们当着我的面享受美食，心不会痛吗？”
“不会。”姜哲回答得十分果断干脆，还配上一个调皮的摇头晃脑。
白雨潇无语单手托腮。
姜哲跟服务员招了招手。
服务员带着笑过来，“姜总，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姜哲说：“刚才我在电话里交代你们熬的粥好了没，可以端上来了。”
“您稍等，我去厨房看一下。”服务员有礼退下。
“粥？”白雨潇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姜哲看着白雨潇笑，陆璟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苏月默默撇开头喝水。
一张大大的暗红放桌上，摆着xo酱蒸鲍鱼、清蒸海蟹、蒜蓉粉丝蒸虾……和一碗朴实无华的蔬菜粥。
白雨潇看着白粥上漂浮的点点翠绿，满脸都写着“嫌弃”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