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是偷跑出去做贼了？”靳向北嘲笑她。
“哎，”叶清佳摇摇头，“一言难尽。”
“那你就长话短说。”靳向北雨带笑意地说。
“昨天下午忙着给公主殿下讲故事，原本的工作计划都来不及完成，”叶清佳叹口气，“怕耽误了进度，昨晚赶了一下工。”
“我发现你还真的是一心事业啊。”靳向北一边说，一遍打开车门。
叶清佳上了车，苦笑着说：“不是有位富豪说过了吗？能加班是福分。”
“那我们都是很有福气的人。”靳向北故作认真地说。
叶清佳听他说“我们”这两个字，突然就觉得自己在他的心里，是有一点点特别的，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根本就莫名其妙，可是却又情不自禁地这样想。
真是疯球了。
叶清佳虽然一直在心里骂自己，可是心情还是莫名的雀跃。
不过她自己虽然无能为力，但世界之大，多的是人能够帮上她的忙。至少昨天刚到位的秦总，就是一位让别人的快乐降温的高手。
在叶清佳风平浪静的上了两个小时的班后，秦总也终于到岗了。秦总一到岗，连自己的办公室都还没来得及回，就直接到了叶清佳的桌前。
“有事找你，”秦总敲敲叶清佳的桌子，“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就走。
叶清佳从一大早开始的美好心情，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可见欢乐的时光果然是过得特别快。
叶清佳飞快地想想房贷，想想欠款，想想自己的职业理想，想到重新鼓起干劲，扬起笑容，快步跟上秦总的步伐。
“关于试镜的事情，你问清楚了吗？”秦总开门见山。
“我昨天跟傍晚影视制作公司那边询问了一下，如果我们希望的，可以参加试镜会。不过……”
“oK，那时间呢？”秦总打断叶清佳的话问道。
“试镜会的时间要在跟我们的确定具体的投资方案之后才能定下来，因为他们需要根据实际的投资数额，来考虑演员的使用。”叶清佳解释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确定啊？现在不行吗？为什么？”秦总眉头一皱，怀疑事情并不简单。
“我们和傍晚影视制作公司的会议定在本周四，也就是明天，会议之后我们会定下具体的投资方案，如果符合之前提交董事会审批的初步方案，那么就会直接定位最终方案。”叶清佳面不改色地顶着秦总怀疑的眼神，有条有理地解释道。
“哦，”秦总突然灵光一闪，“你昨天好像说过了，”
“那，这个会议今天不可以开吗？”秦总提出“合理”的质疑。
叶清佳充满耐性地说：“在和制作公司开会之前，我们也需要做一些准备，像昨天提到的，包括第三方市场调查等，一些相关的数据，帮助我们更好地判断这个项目的投资价值。”
“好像是听过这么一回事儿。”秦总听完感觉这话有些似曾相识。
叶清佳：……你的两耳之间是空的吗？左耳朵进去的东西会从右耳朵漏出来吗？了不起。
“这个项目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跟进的吗？你都在跟进什么啊？怎么还没有准备好？”秦总不满地质问道。
叶清佳和靳向北这种水平的领导相处久了，骤然碰见秦总这种完全没有水平的，一时间也是懵了。
她为什么好像完全听不懂人话啊？
说来也怪叶清佳的职场之路走得太顺利了，还没毕业就通过校招进了大公司，前后跟过的两人指数领导，前一位领导虽然在能力上比靳向北大有不如，但却是个老好人，教会了叶清佳不少职场的规则。
而现任的领导，更不用说了，水平之高，就算是之前总是板着一张脸的时候，都能让叶清佳偷偷在私底下引以为偶像，奋斗的目标。
她短短三年多的职业生涯里，还没见识过秦总这样的领导。
从不怀疑自己的智力，专门怀疑别人的能力，不仅什么都不懂，甚至也不想懂，然而还非要哔哔。
叶清佳愣了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才合适，又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措辞去回答她这一个问题。来来回回反复说了多少次了，怎么会有人能把一个问题问这么多遍呢？
秦总见叶清佳不说话，倒以为她是被自己的王霸之气所震慑，不敢说话。
“今天上午，你必须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稍稍有点得意地扬起下巴，“跟那个制作公司的会议就改到今天下午。”
“但是会议原本安排在明天，如果临时提前的话，对方公司可能也会有配合上的困难，而且……”叶清佳还是试图挽救一下自己跟进的项目，想用正常人类的思维逻辑来跟秦总沟通。
“我不管，”秦总不耐烦地太止住叶清佳的话，“这是你的问题。我负责提要求，你负责完成，好吗？”
但是很明显，秦总可能是外星人假扮带的，她的思路全然迥乎常人。
“但是临时更改会议时间的话，不利于我们公司在业界的形象，而且……”叶清佳出于职业道德的鞭策，还是不放弃抢救。
“要不你别干了。”秦总觉得叶清佳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
叶清佳觉得秦总是个听不懂人话的臭傻*。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秦总竖起两根纤纤玉指，“一，下午开会，你继续负责这个项目；二，下午开不了会，你也不用干了。”
叶清佳：你不仅名字像个女鬼，你根本就是个女鬼！我不仅想骂你，我还想上网骂你，我还要买水军骂你！你值得微博热搜、豆瓣屠版水平的激情辱骂。
叶清佳接受完一轮世界观的冲击，才终于逃离了秦总的办公室，
她坐在自己的桌位上，面无表情地把找出傍晚影视制作公司的对接人电话，然后在word文档里简单地打了一下草稿，然后才给对方拨了电话。
其实作为投资方，要求制作公司更改会议时间，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谁都知道，资方才是爸爸，但是第一，每个人，每间公司都有自己的工作安排，并不能够随时二十四小时空档等待召唤，人家又不是皇帝的后宫，反正只有伺候皇帝一项工作任务。
第二，本来就已经定在了明天上午的会议，非要改到今天上午是为什么？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就因为她公主殿下闲坐着无聊吗？无聊不会去打游戏吗？这么有钱，不氪金完全就是浪费资源。
第三，这位公主殿下对于这个项目，根本一点了解都没有，她趁着今天，好好看几页资料不好吗？
当然，以上的这些理由，只是叶清佳觉得秦晓倩是个蠢货罢了，还不至于让她这么生气，真正点绕她的怒火的，是秦晓倩微皱着眉头，一脸居高临下的对她说“要不你别干了”这一句话的时候。
工作三年多了，怎么连续加班几个月，怎么连续两个星期吃榨菜配粥，都没有让叶清佳，感受到此刻的愤怒，和难受。
我的努力到底算是什么呢？
她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就可以屁都不懂地，就高高在上地瞎指挥，张嘴就是要砸掉我的饭碗？
叶清佳以公司的总裁特别重视这个项目，但是行程满档，只有今天下午能抽出时间为由，说服制作工时提前会议。
她想秦晓倩汇报这个成果之后，秦晓倩一个人在办公室开心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复仇大计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甚至还打了两把游戏以作庆贺。
这一切，好在叶清佳都不知情，如果她之情的话，恐怕是要气到晚上睡不着觉了。
一旁的Jenny一开始看叶清佳这两天在总裁办公室进进出出的，心里还有点小九九，不过见叶清佳刚才先是板着一张脸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然后又在自己的位置上，气得眼眶发红，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想来这位女太子，还真的是不好伺候。
可Jenny转念一想，突然又想起来之前叶清佳和靳向北的绯闻，觉六公主估计是在杀鸡儆猴，拿叶清佳来教育公司的女同事，不管靳总多帅，那都是她六公主的驸马，别的女人要敢意图不轨，总裁亲自教你学做人。
这么一想，Jenny心里就有点同情叶清佳了，这也是倒霉得很。弄来弄去的，却偷鸡不着蚀把米，随时可能人财两失啊。
叶清佳不知道自己成了悲情人物，如果她知道了，她也只能同意。
叶清佳的职业生涯，比起办公室里的其它同事，其实还是少了些，见识的人不够多，又一向是个不爱争辩的性子。
这才会被一窍不通的秦总气了个够呛的。
叶清佳不高兴归不高兴，工作还是妥善地完成了。
她突然就看开了，顿悟了。我来公司上班，是凭借自己的劳动挣钱，公司出钱我处力，我只要有能力，不在这里搬砖，换个工地就是了。
我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能因为害怕改变，就任人欺负。
她在厕所下定决心的时候，还偷偷掉了两滴眼泪。一方面是被秦总委屈的，另一方面是被自己感动的。
下午三点，和傍晚影视制作公司的会议按时展开，顺利完成。秦总坐在办公室里就是一个摆设，出来开场的时候介绍过，全程毫无参与感。
虽然好像是一副在听在看在思考的样子，但是实际上，根据叶清佳偷偷瞄到的，她其实是在打游戏。
等会议结束，叶清佳又被叫进了总裁办公室。
叶清佳看破红尘，也不鼓励自己露出营业的笑容了，一脸冷漠地走进了办公室。
秦总也不知道是近视太深还是太不关心别人的脸色了，完全没有留意到叶清佳那张难看的脸。
“会议开完了，你的方案什么时候出来啊，”秦总一如既往，单刀直入，“今天下午下班之前能做好吗？”
“秦总，”叶清佳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就下班了。”
“行还是不行？”秦总不解地问道，不明白和叶清佳沟通起来怎么总是这么费劲。
“不行。”叶清佳服从领导的要求，选择直接拒绝，反正领导不要脸的，不需要别人委婉的。
“我怎么听说现在外面都是996的啊？我们公司不用加班吗？”秦总不解地问道。
叶清佳：……我如果可以指着你骂，我大概可以骂到晚上九点，不需要中场休息，不需要晚餐时间。
“算了，”秦总摆摆手，不想跟叶清佳这个难沟通的人多说了，“你明天早上给我吧。”
“好。”叶清佳说完这个字，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嗯，下班了。
领导下班布置了任务，然后让我明天早上交给她。这位领导，原来不只是不懂商业，很明显，她也不懂法律。
《劳动法》看来是不准备了解一下了。
叶清佳表面冷漠，心里****，都是一些不文明不和谐的话语。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生活中，会有这么一天。在游戏里与人激情掰头的时候，她还一直以为，这样的丰富的辱骂词库，在现实生活中是永远都用不上的。
谁能想到呢？
就像电影里说的，谁也不知道今天这块巧克力，会是什么夹心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人生才会有惊喜。
虽然更多的时候是惊吓。
叶清佳被生活惊吓了一天，下班的时候，她一分钟的班都不想加，于是跟靳向北说了自己要先回去，就不一起走了。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靳向北见她一脸生无可恋，还好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叶清佳艰难地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自己冷静一下就好了。”
靳向北看了她一眼，说：“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说完就开始关电脑。
“诶”叶清佳有些受宠若惊，“不用的，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靳向北置若恍闻，把关好的电脑往包里一塞，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