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国，安全屋内。
叶暖已经在医疗室里待了近一个小时了。
中途黑子进去过一次，看了下叶暖的情况，调整了输液的速度，又很快退了出来。
胡历低声问黑子，“太太怎么样了？”
黑子看了眼秦尚，低声道，“太太自己处理的及时，伤口没有感染，体温等各方面都正常，只是太太身体底子不好，这次又忽然受了伤失血过多，有些贫血，加上这两天累着了，现在睡着了。”
“哦哦，”胡历抓了抓脑袋，“也对，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事，累是正常的，现在也没什么事，左右就等九哥回来，让太太先休息着吧。”
秦尚靠坐在沙发上，他翘着腿，右手指间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左手手指不着痕迹的摩挲了下右手拇指上的银色指环。
看完监控视频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幅样子。
直到听到胡历跟黑子的对话，他轻轻抬了下眼皮，夹着烟的手一动，烟灰落在地上，他将剩下的半根烟掐灭，然后站起身，走进医疗室。
黑子原本想要拦住秦尚，但是手还未伸出去，便又垂了下来，她低垂下眼，走到货架旁，开了瓶水喝。
医疗室内。
叶暖躺在病床上，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输液瓶里的葡萄糖还剩下半瓶。
秦尚站在病床边静静的看着叶暖。
监控视频里的画面并不是十分清晰，但他记得视频里叶暖的动作，以及她的眼神。
那个眼神他很熟悉，那是只有手上染过血的人，才有的眼神。
而且叶暖手上沾染过的血，绝对不止一两个人，几十，几百，甚至更多。
那一瞬间，他觉得叶暖离他很近，同时，却也很远。
他终于理解了林九会对叶暖那般警惕的理由。
『她』不像叶暖。
出生成长在帝都的叶暖，手上未染过一滴血，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可秦尚知道，『她』就是叶暖。
即使视频里的女人与他所熟知的叶暖再不同，某些地方却是一样的。
比如她在见到那名叫枫子的少年时，脸上露出的笑容，那是她对亲近的，可以信任的人才会露出的笑脸。
曾经，她看到他时也会笑的这般毫无防备。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她再也没有对自己这么笑过。
病床上，叶暖唇色苍白，一缕发丝落在唇边。
秦尚伸出手，想要将那缕发丝拿开，就见叶暖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眼神锋锐凌厉，却在看到他的瞬间，眼底染上惊惧。
秦尚眼眸一沉。
害怕他、憎恨他、爱慕他的人有很多很多，他从不在意。
可叶暖不行。
叶暖可以爱他，甚至可以恨他，但唯独不能怕他。
她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时，不该染上恐惧。
他俯下身，逼近叶暖，一手掐住她的脖颈，直视她的眼睛。
“你在怕什么？”
他的鼻尖抵着她的，气息中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瞳孔中的幽蓝色深且沉。
叶暖看着他的眼睛，她曾为这双眼睛痴迷，现在却自内心深处涌现出恐惧。
她忽然有些想不起来，上上辈子，她为何能那般胆大妄为，对他痴缠不休。
真的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上上辈子，除了那点她自以为是的执念与情愫，她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肆意妄为，甚至伤害他最在意的胡馨？
明明，他是轻易便能让自己一无所有的人。
她忽然想清楚了，仿若梦醒。
所以上上辈子，她才会失去一切，甚至搭上了自己跟家人的性命。
叶暖移开视线，低垂下眼，“我做了一个噩梦，有点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