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的身形压迫力太强，秦小山扬起了头，只觉得对方能够一拳把自己打到墙上去。来的路上他也和林无殊讨论过定价，林无殊有丰富的做活动经验，她认为古代异常迷信，所以需要塑造好氛围。
遵循林无殊的话，秦小山不动声色的开口。
“那要看你是何人。”
听了这个回答，那人安静了一下，率先朝着屋子里走去。
第一单生意上门了。秦小山和林无殊对视一眼，也提起灯笼收好自己的小八卦盘，跟在他身后走进屋子。
这里面陈设简单，也有一张可供谈话的榻。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驾轻路熟的把灯笼放在上面，盘腿坐下。
这是第一次忽悠人，秦小山心中有一点忐忑。屋子里一时之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随后秦小山开了口。
“所算何事？”
此人身形高大，而且步履所跨出的距离都一样，显然不是泛泛之辈。这种人在白天肯定极为显眼，不是别人的侍卫，就是在军中。至于那些真正有权力的，想来也不会来夜市，巴结他们的道士多了去了。
林无殊站在秦小山的旁边，为他提着灯笼。听了他的话，对面那人动了动，随后把自己的帽子揭下。在灯笼黯淡的光芒下，他的脸也能让人知道，这绝对是一个能征善战之人，敏锐而带有压迫力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秦小山，两道浓眉飞起。
“既然先生是来算卦的，为何不直接算出来？”
听起来有些像来碰瓷的。想起自己卜卦系统旁边那个必须要填入的输入框，秦小山皱起眉头，倒是林无殊出了声。
“我家先生自然能这样。只是他一晚上只接三卦，而且同一个人只算一次。假如您不想说出来意的话，先生只好略略的算了。”
这话虽然听起来恭敬，但是带有压迫力，果然此话一出对面那个大汉哼了一声，带有老茧的手指却不住的敲打着桌面，似乎是在犹豫。
“……冒犯了。近日有两桩买卖找我，我不知接哪个比较好。如果接错了，恐怕会有性命之虞。还请先生替我算一算。”
普通买卖，何至于在夜市上找算命先生。
这个名为章邯的汉子，紧紧的盯着对面二人。灯笼光芒模糊不清，只能照亮他们竹帽上垂下的黑纱。那个算卦的道士，没有动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守宵禁擅自跑出去，已经是够危险的事情了。只是最近朝中的局势太乱，章邯实在是无法安心下来。
公子胡亥正在大肆笼络朝中大臣，虽然中车府令赵高已死，但还是有不少人投向了胡亥那边。
大家都能看出来，皇上的身体并不足以再支撑个十多年了。公子扶苏虽然为人和善，对于朝中之事也在日渐熟悉，可他身边支持的人太少。章邯虽然此时的官职并不高，可周围同僚都知道他并不会止步于此，胡亥也注意到了，并且邀他明日赴府上的宴会。
自己要去吗？还是称病推辞？如果不依附于公子赵高，必然就会遭到他的算计。章邯实在看不上此人，可也知道自己官职太小，根本无法靠自己的心意做事。
今日他喝了些酒，本来想来这夜市上散散心，顺道打听些消息。虽然朝中自有消息网，但章邯暂时还混不进去。
不知怎的，看到此人放下那八卦盘的一刻，章邯心中有种奇妙的感觉，催促着他去算上一卦。可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两人，此时的气氛却让他又有些怀疑了。
秦小山在自己的脑海中感到一丝尴尬。他输入了此人的问题之后，按下确认键，八卦盘如他所想的一般转动起来。
那些线条在极快的速度中成为模糊的一团黄光。但现在已经过了两分钟了，还没有停下。
自己算第一卦的时候也就不到十秒，难道是出问题了？这第一桩生意就要这么黄了？
好在又等了半分钟，八卦盘终于停了下来。页面上缓缓显示出了主卦和从卦，还有贴心的白话解释，秦小山看完之后却一脸茫然。
不管怎么样，客人还等着。
章邯看到自己对面的人终于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这两桩买卖都不要接，你只恪守本心，做些分内之事即可。你真正的机遇还没有到来。”
他惊讶的抬起了眼，都不要接？章邯确实这么想，但他却没有底气能逃过公子胡亥的打压。此人的意思是，就算拒绝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先生。”
章邯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一丝敬意。
“这买卖如果我不接，恐怕会带来一些麻烦，如此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看到了你的机缘，此事对你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如果接了这买卖的话，倒很有可能被牵扯进去。”
秦小山信口胡编道。那些卦象的解说太过于暧昧不清，可能是因为自己只是初级吧。但是无疑不宜远行也不宜谋事。只需耐心等待就会有贵人找上门来。
章邯稍微放心了一些，自己说的如此朦胧，这道士也能猜中，看来确实是有些本领在。既然如此肯定，他也实在不喜公子胡亥的为人，那就拒绝吧。
决定好了之后，章邯一阵舒心。看向面前之人的目光，也更加的崇敬起来。这种目光出现在一个壮汉的眼睛里有点别扭。
“不知先生想要的是……？”
总算到了谈报酬的阶段，秦小山长久的盘腿而坐，已经有些腿麻，悄悄动了动。他已经和林无殊谈好，想在这夜市之中弄够铁太慢了，所以不妨用另一种方式，说不定日后还能派上用场，也能装神弄鬼一番。
“只要阁下身上的一把刀即可。”
这夜市之中人人谨慎，出门不会不带刀。反正刀也是金属，而且因为要用来厮杀的缘故，金属的纯度比别的东西高。能攒点铁，日后还能作为信物，说不定人脉什么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在秦小山的目光之下，章邯从自己靴子里解出一把匕首，轻轻地的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