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他遗忘了什么
陆勤平日里好说话，可在这件事上，他着实没有什么好性子，“父皇，儿臣一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儿臣是一个父亲，儿臣的三公主才不过五岁就被人逼的跳入了河中送命，父皇，儿臣咽不下这口气。”
陆勤一字一句，满怀恨意。
晋帝五味杂陈，那也是他的孙女，要说不心疼，是假的。
可是眼下着实不是谈论这件事情的最佳时机。
“太子……”
陆勤哽咽两分，却是转头死死的盯着莫曼：“公主口口声声说千千的死和你没关系，但是公主至今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若是和公主无关的话，为何公主还有你四个侍女，要将千千围在那湖心亭？”
莫曼脸色一白，求助的目光便看向了自家兄长。
原先只是她一个人，可是现在可不一样了，她的靠山就在她的身边。
果然莫直一听，伸手拍了拍莫曼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寡人刚来没多久，并不了解三公主之事，太子殿下，可否和寡人说说？若真是莫曼的错，寡人绝不偏袒。”
回忆整件事对太子而言并不容易，要将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扒开来给人看，着实太过痛苦。
连城目光一沉，上前将陆勤挡在身后，“赫帝若是想要知道的话，不妨问公主来的更加清楚。”
他玩闹的心归玩闹的心，在三公主这件事上，他一直站的就是太子。
毕竟，三公主才五岁啊，能够挡住莫曼公主什么路呢？
也只有自己那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好友才会一直护着莫曼公主吧？
莫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这一个两个，这倒不像是个欢迎仪式，是个问责现场。
莫曼委委屈屈：“皇兄，那日我不过见到三公主正在湖心亭玩耍，所以带着人前去和她说了几句话，可谁能想到三公主居然没有站稳从亭上掉下了湖，没了命。”
后面的话莫曼没有多说，莫直却已经能够猜到。
三公主没了命。
在场的人就只有他的宝贝妹妹，任谁不多想都不可能。
眼见着自家兄长开始思考，莫曼急忙补充道：“但是这一个月过去，太子殿下也未曾找到半分三公主的死和我有关的证据。”
这话的意思是，就算她的确有嫌疑，但是却不能正名她就是凶手。
莫直皱了眉，此事的确难办。
皇宫中的人，有几个人手里是干净的？
若是在赫国，不重要的人没了命就没了，何必如此在意？
可现在不同，他们身处晋国，而且死的人还是太子的女儿，是晋国堂堂三公主，此事若是不解决，怕是对两国来往都会是根刺。
“晋国国主，不知道这事儿您怎么看？”
莫直想不到什么有效的办法，只好将这事儿推给了晋帝。
晋帝叹了口气，这事儿他若是能够解决的话，就不会拖延至今。
“此事……”
陆衍原本低着头，蓦然感受到了目光，抬头便撞入了晋帝的眼睛。
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
“等等。”
两个字。
清冷。
沉稳。
莫曼脸上一喜，她可还记得陆衍为了她在御书房和太子呛声的事情呢，陆衍开口，一定是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陆衍上前，在距离陆勤两步路的时候停了下来，要是没听错的话，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名字。
陆勤狐疑的看着他，生怕他又给自己挖坑，“你要问什么？”
“三公主叫什么名字？”
陆勤气得冷哼出声，“当初千千日日叫着世子叔叔，你甚至不惜伤了自己去救她的性命，如今她去了天上，你却问我她叫什么名字？陆衍，你对得起千千心心念念把她的世子叔叔放在心尖上吗？”
千千。
千千。
陆衍眼前忽而就模糊了，缓缓勾勒出一个五岁孩子的脸来。
俏皮可爱。
软糯可欺。
一口一个世子叔叔。
喜欢扑在他的肩膀上。
小小的身子还带着奶香，年纪不大却是喜欢说教，还喜欢恶作剧。
陆衍甩了甩自己的头，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了清明，“皇上，陆衍以为，太子殿下说的无不道理，三公主死的蹊跷，此事若是不能解决的话，如何给还怀着孕的太子妃一个交代呢？”
听陆衍提到芳玲，陆勤的眼睛一下子便红了。
他连夜将人送到了宫外，可到底是千千的亲娘，怎么可能会不想自己的孩子呢？
无数次派人送来书信，说是让他将千千送去和她住几日，会好好管教千千，不会惹麻烦的。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看起来表面上看起来调皮捣蛋，可懂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懂事的多。
他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她的要求呢？
可是。
不是他不想。
是他不能啊。
他们的女儿，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陆衍的话，显然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些许。
谁都知道翼王世子有多维护莫曼公主，甚至在太子殿下在调查的时候还派人阻挠，可眼下竟是说要彻查此事？
旁人不信，陆勤自然也是心存疑虑，当时除了莫曼，也就还有陆衍一个人。
可他将千千带上岸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非但和他作对，更是不让他接触莫曼手底下的人。
如此，他调查便是更加困难。
为何忽然如此。
陆衍低头，那孩子的面容就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千千。”
连城率先发现了好友的不对劲，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陆衍，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等到下朝，他都觉得自己整个人浑浑噩噩。
为什么他会忘记那个孩子的脸……
杜千千早上醒来，哈喇子那是流满了一个枕头，嫌弃的拿去和陆衍换了一个，得逞的回来了。
可她一回头，就看到一行尸走肉般的小世子站在门口，吓得她当下往后退了两步，“陆衍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听到那清脆的声音，陆衍才忽而回了神，三步当做两步走，一把上前将人拥入怀，“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