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派出所，席天径直回了医院。
戚雯雯和叶琴在布置病房，虽然是在医院过年，但也要有过年的气氛。
席天到的时候，戚雯雯正在贴窗花。
她的双手从窗花的中间往左右两边摁平，席天走过去，从窗花的中心往上下的方向抚平窗花，将她环在怀中。
他的靠近让戚雯雯的心跳乱了一拍。
她能理解，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救命恩人并非林敏，心情很复杂，难以平静，所以他打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和她保持的该有的距离，想要跟她亲近。
但她说过了，他的救命恩人也不是她。
这些他要给“戚雯雯”的报答，以及由恩情衍生出来的感情，她不能要，也不需要。
“席天，你这样会造成我的困扰。”戚雯雯压低声音说。
爸爸妈妈都在，尤其是爸爸，现在身体还是很虚弱，离康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她不想当着他们的面和席天争执。
幸好席天并没有纠缠她，窗花贴好后就放开了她，低沉道：“我去给爸读报纸。”
但他话里的落寂，戚雯雯能听出来。
可，她什么也不能回应。
倘若不是爸爸的意外，她此刻人不会在这里，更不会在席天身边。
席天的心情她能体会，但他也要接受，她们终将回到各自的轨迹这个事实。
戚雯雯走到叶琴身边，叶琴在写福字。
戚雯雯双手撑在桌沿，睨视着叶琴专注的侧脸，夸赞道：“妈妈写得真好。”
叶琴写完最后一笔，转头望着她，“这个福字，可是倾注了妈妈最虔诚的祈愿，愿你爸爸福寿绵长，也望你和席天，幸福美满。”
“妈妈为爸爸和我还有席天都祈福了，可你自己呢？”
戚雯雯揽住叶琴的肩膀，眼里充满动容。
她有多久没有过过有爸爸妈妈的除夕夜了？
不是久远得恍如隔世，而是真的已重生一世。
叶琴抿嘴，笑得眉眼温柔，“只要你们都好，就是妈妈的大福气。”
但下一秒，她又敛住笑意，压低声音，很认真地问戚雯雯，“雯雯，你和席天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妈妈怎么这么问？”
戚雯雯的第一反应，还是否认。
从小，她就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虽然她和席天离婚的事闹出了上法庭那么大的动静，但她相信席天，一定封锁住了消息。
所以，她的直觉使然，还是瞒着。
只是，她的眼神仍有一瞬的闪烁。
叶琴将她的微表情纳入眼里，拍了拍戚雯雯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低落却坚强地说：“虽然这段时间我的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你爸爸身上，但我的女儿女婿，我也是关心的。”
“你和席天表面看着没什么，没有吵，没有闹，甚至还齐心协力粉碎了林敏的阴谋，但其实，你们的变化很明显。你对他非常客气，比普通朋友还要客气。这跟你们之前回家，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再想想，你和席天，多久没回家吃饭了？起初，我以为你们是忙，但如今天天看着你们，我才发现，你们是出了问题。”
原来，已经露出了这么多破绽。
戚雯雯亲昵地将头靠在叶琴的肩上，试探叶琴的反应，“妈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席天要分开，你和爸爸会反对吗？”
既然早晚有那么一天，既然妈妈已然察觉到了异常，先让她们有点心理准备，也好。
闻言，叶琴的眼神黯淡下去，但反应还算平静。
“当年，你执意要嫁给席天，我们反对，但最后证明，你的眼光没错。如今，你动了这个念头，我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妈妈愿意支持你。你们在一起也好，分开也好，你觉得幸福就好。”
“你现在长大了，我相信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冷静思虑后的考量，而不是一时冲动，我和爸爸，不会再给你压力，我们只会做你的后盾。”
“但是，”叶琴的话锋又一转，“如果席天和我们的翁婿缘分真的要缘尽于此，我们就收他做干儿子。”
“他是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你们这么喜欢他。”
戚雯雯假装吃味，以此来掩饰心中的触动。
这就是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无条件的。
重生一世，她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爸爸妈妈。
叶琴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没有详细说，只道：“这世上哪有什么迷魂药，如果有，我和你爸爸也不是一颗两颗就能搞定的。”
她望着里间陪着戚国栋的席天，嘴上说着不反对，但心里还是有遗憾，“你和席天的事，妈妈不说太多，就叮嘱你两个词——慎重，珍惜。”
戚雯雯蹭着叶琴的肩膀点头，“我记住了。”
——
年夜饭做得很丰盛，可惜戚国栋有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叶琴还故意逗他，夹着戚国栋平常爱吃的菜，在他面前引诱他，“想吃吗，想吃就快点好起来。”
喝着粥的戚国栋夸下海口，“等我康复了，我要吃一头牛。”
席天趁机拿出他准备的新年礼物，是一枚平安扣，他亲自去庙里求的。他本不是信这些的人，但为了他最亲爱的家人，他什么都愿意去尝试。
“爸，这是给您的，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席天有心了。”
戚国栋接过，打开看了看，满眼都是喜欢。
像他这种身份这种年纪的人，什么贵重的东西没见过，但重要的是心意。
“妈，这是给您的。您为这个家辛苦了，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累坏了。新的一年，祝您所求皆如愿。”
席天又拿出给叶琴的新年礼物，是最新款的颈椎按摩仪。
当初选购的时候，他还问了戚雯雯意见，但戚雯雯却不知道是买给叶琴的，她还以为是席天自己要用。
叶琴自然也很是中意，满心欢喜地收下，然后问了句，“雯雯的礼物呢？”
嘴上说着不干预，但还是忍不住。
席天望着戚雯雯，扬起一缕笑，故作神秘，“她的礼物晚点我单独给她。”
——
年夜饭之后，席天对盘腿坐在沙发上，准备看春晚的戚雯雯说：“你跟我来。”
戚雯雯不想跟他单独相处，尤其是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她的眼中露出了抗拒，“去哪儿？我想看电视。”
席天喝了两杯酒，一张嘴带着点点酒意，“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戚雯雯抿了抿唇，他以为用激将法她就会跟他走？
好吧，也不是没有用。
两人一起去了医院的天台。
席天递给戚雯雯一个密封的文件夹。
“这是什么？”戚雯雯接过，问。
同时脑中闪过猜测：
财产转让声明？
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林敏背后的黑手。”席天冷峻道。
戚雯雯的耳边响起了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
果然是她想得太美了。
不过，这份东西作为新年礼物，也不错。
戚雯雯抽出里面的文件，看到上面韩嘉芸三个字，眸色沉了下去。
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