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宜愣住。
这是什么问题？
不过她也看出来苏玺的认真。
虽然不明白，这同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关联，但何佳宜还是认真地想了一下。
‘如果明知道会失去’？
明知道会失去的话，那正常人肯定就不会想去碰的。
但问题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怎么就一定能确认结果呢？
苏玺很难回答何佳宜这个问题。
总不能跟她说，这是一个小说里的世界，所有人的走向都会按照剧情的发展来进行吧。
何佳宜想了想：“其实，单纯这样想的话，那这个问题太有哲理性了！”说完，她故意露出一个苦笑：“这不太适合我！”
“但是呢！”何佳宜很快又舒展眉目：“如果拿具体的例子来说，那我就有答案了！”
苏玺一听马上来了兴趣：“比如说？”
何佳宜：“比如说王俊华！”
苏玺有些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
何佳宜却是半点不介意：“你看啊，如果我一早就知道王俊华是带有目的地接近我，而且我知道他以后会害了我家公司，那我绝对不可能和他接触的！”
苏玺点头，这样没毛病。
何佳宜话锋一转：“但我假设他没有任何其它的目的，更不会害我家人，只是一个有点花心的男人而已，那我可能还是会和他见面。”
苏玺：“为什么啊？！”
何佳宜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可以增加我和帅哥谈恋爱的经验啊！”
苏玺：“……你也不差的！”
何佳宜摆摆手，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不过呢，这个比喻是有些不恰当的，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告诉你——”
“如果这个结果，对你，对你重要的人，是没有危险的，那为什么不去尝试呢？”
“如果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那至少你尝试过了呀！等以后再回想的时候，你就可以坦坦荡荡地告诉自己、告诉别人：我是试过了的！我不后悔！”
“这样总比以后想着‘如果我当初试过了，可能就不是这个结果？’来得好吧？”
何佳宜总结最后定论：
“不试，那肯定是这个结果！”
“试了，那最坏也就是这个结果，但万一有改变了呢？那就是另一种局面了呀！”
“再说了，你都已经知道结果了，那在这个过程中，你肯定也会努力地去规避产生这个结果的行为，这不也是一种改变吗？”
苏玺将画画放到茶几上，她重新拿起抱枕，放在身前和膝盖中间，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腿。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其实呢，她也已经有在尝试着做出改变，比如说留在姜家，比如说做姜太太。
虽然这一点，也是基于前世和小说的变化。
因为前世，哪怕他们之间失去了姜宴，姜时湛也没有向她提出离婚，一次都没有……正因为有这样的底气，所以她潜意识里才会认可自己目前的所作所为。
说实话，在姜太太这个身份上，苏玺觉得她自己这一世，真的有比上一世做得好。
但现在的问题，是姜时湛！
他不希望她只做到这样？或者是说，他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止于此。
但对苏玺来说，现在的这个范围跟尺度，是她处得最舒服的，也是最自在的，甚至可以直白地说，她害怕再往前……
因为再往前，那就没有参考值，一切都是未知且不可控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佳宜觉得同摊开说也没什么区别，于是她便直白地问到：“你是怕自己喜欢上姜总后，两人又会分开吗？”
苏玺：“也可以这么说吧。”
何佳宜当即直呼：“怎么可能？！”
瞧姜总看苏玺那眼神，肯定是喜欢的！
而且，何佳宜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苏玺的话，姜总可能也不会插手何家的事情，由此也能看出姜总对苏玺的看重。
苏玺却是摇头：“将来的事，不好说。”
尤其是感情的事情，更何况他们两人一开始还是联姻。
何佳宜默然。
苏玺这话也没错。
毕竟谁也不敢为将来打包票。
不过……“那，姜总婚内出轨？”
苏玺瞪圆双眼：“怎么可能！”
何佳宜将眼睛瞪得更大：“那假设你们以后会分开，那不是更应该趁这个机会，和姜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吗？”
“啊？！”
苏玺听了这话，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可何佳宜却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说错：“你想啊，你以后上哪去找像姜总这样的男朋友和老公？”
“不仅仅是集团总裁，还是堂堂影帝，最关键的是，他没有拈花惹草！”
“你说，这种优质男，你上哪找去？！”
何佳宜说得猛拍大腿！
这要是换作是她，她早就上了，哪还在这犹犹豫豫的？！
苏玺一下子被何佳宜说得一愣一愣的，但偏偏……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何佳宜：“所以啊，这根本都不用想的，直接上！”
苏玺却还是犹豫：“那万一他以后遇到他的真爱呢？”
何佳宜眼眸转了转：“那不是更好？如果他在很爱你的情况下，还能移情别恋，那这样的人早点发现早点离开啊！”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你就不是他的真爱呢？”
何佳宜忍不住起身坐到苏玺旁边，她伸手拢了拢苏玺的肩膀，“玺啊，我今天才发现，你居然这么不自信？”
苏玺疑惑地偏头看回何佳宜。
何佳宜一直都知道苏玺长得漂亮，但眼下，这样近距离地观看，还是被暴击到：“要是有哪一个男人连你都看不上，那他合理应该打一辈子光棍的！”
苏玺闻言一时哭笑不得。
“哪有这么夸张？”
何佳宜却是连连点头：“真的有！”
“所以，你就勇敢地冲吧！”
何佳宜原本以为自己这样一锅人参鸡汤下来，苏玺应该会想开才对，可没想到，苏玺还是一脸的忧愁。
“难道还有其它的问题？”
苏玺踌躇了好一会儿后，才小声地说：“那明知道他们两个人将来会在一起，我还插进去，这不是很不好吗？”
何佳宜懵了一下：“谁？那个，将来的真爱？”
苏玺点点头。
何佳宜缓了好久，真的是缓了好久后，才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苏玺：“玺啊……”
苏玺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不由摸了摸鼻尖，“怎么了？”
“我没想到啊……”
何佳宜怎么想都没想到合适的词，索性便跟着一起盘起腿，面向苏玺：“姜总在你之前没有前女友对不对？”
看着苏玺点完头，何佳宜又问：“那你们现在是合法夫妻对不对？”
苏玺点头，不过她正想补充点什么的时候，何佳宜却是打断了她：“你也不用跟我说，你们是塑料夫妻！”
要是这圈子里的塑料夫妻，都是他们这样的相处关系，那很多家长做梦都得笑醒。
苏玺悻悻地缩了一下肩膀。
但何佳宜却不打算放过她：“所以你说说，你是不是排在第一位？你都不言正名顺？那谁可以？按照你这说法，那天底下就不应该有前女友和前男友了！”
苏玺没吭声。
她知道她在这件事情上，是既矫情又别扭。
但在她知晓剧情的情况下，她真的很难去迈出这一步……
何佳宜看着苏玺很无助的模样，也是立时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其实在对待感情方面，两人是有很大的不同。
这可能也和她们的原生家庭有关。
何家父母从来都是恩爱有加，何佳宜作为独生女，从小更是在千宠百爱中长大。
像同王家的相看，是他们一家人商量后决定的，所以哪怕结果不好，但他们也是一起承担的。
而何佳宜本人，不管是在相亲前，还是相亲时，她都有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哪怕在知晓王俊华的真面目后，她也依旧相信会有属于自己的爱情降临。
这也是她能走出来的原因。
但苏玺显然不同。
苏家是有兄妹俩人，哪怕苏家父母再怎么端平，肯定也有所偏倚，单从苏玺的婚姻大事最终被拿来当做姜、苏两家的纽带，便可见一二。
何佳宜不由放轻声音：“你是不是害怕会受到伤害？”
苏玺垂着眼眸看着茶几下方：“可能是吧？”
这种感受，何佳宜不要太明白了。
如果当时不是正好情况危急，她被硬推着进入公司，所有的时间除了吃喝拉撒，全部都用在工作上……否则她还真不能这么快就走出来！
但话虽然这么说，可何佳宜还是觉得他们两人不会轻易分开。
“我还是建议你试试！”
“万一真的那么倒霉发生你说的那种情况，那怕啥？姐妹我一定陪着你！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何佳宜说到最后，是连连拍着胸脯保证，苏玺见她这样，也是绷不住地笑了。
笑够后，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如果最后真到这地步，也不会比这个更惨的了。”
何佳宜听得迷糊，回味一番后，忍不住举手作打人状：“好你个苏玺，我好心安慰你，你居然还挖苦我？”
“你等着瞧好了，我后面肯定会赚大钱的！”
苏玺拉下何佳宜的手，笑得眉眼弯弯：“嗯，我相信！”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苏玺这样的美人？
于是，何佳宜极其轻易地便被安抚了。
眼见着时间已经很晚，苏玺也是赶忙带何佳宜去别墅的客房。
客房里，林妈早就让人重新打扫过，并换上新的被褥，里头还有全新的洗漱用品和睡衣，苏玺一一指给何佳宜看。
“那你赶紧洗漱，然后睡觉吧！”
苏玺说完，便往门外走，何佳宜跟在后面，送她出去，等到了门口，何佳宜突然叫住苏玺。
苏玺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何佳宜一手撑在门框处，一手拉着房门，看向苏玺的一双眼睛突然眯成线：
“你知道吗？”
“从你问我问题开始，其实你就已经动心了！”
“所以，加油哦！”
何佳宜冲着呆愣住的苏玺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后，便笑着马上关上房门。
而苏玺回过神后，耳边还回响着何佳宜“嘻嘻嘻”的笑声，这使得她白皙的脸庞平白增添多了几抹红晕。
苏玺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唇。
何佳宜真的是……
苏玺此刻心中是又气又羞又恼，只是对象究竟是谁，那只怕只有上天才知道了。
因着晚上两人真挚的对话，加上何佳宜最后的加料，成功地让苏玺失眠了。
第二天，晚睡早起的苏玺，显然有些萎靡不振。
林妈见了，有些心疼。
于是，便张罗着厨房给苏玺煮熟鸡蛋，好滚一滚眼睛，又亲自给苏玺冲了一杯蜂蜜水。
林妈给什么，苏玺便接什么。
那没睡醒，垂着眼的模样，同刚起床的姜宴，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妈忍不住偷偷拍了一张照片，转手便发给姜时湛。
半点不知情的苏玺，在眯着眼接到姜时湛的语音电话时，也是十分稀奇：“怎么这么早？”
电话那头的姜时湛，看了一眼手表，这同他往常早起锻炼的时间差不了多少，再听着苏玺有些沙哑的嗓音，不禁放柔声音：
“嗯，你怎么也这么早？”
此时的苏玺脑袋是一片浆糊，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远在B市的姜时湛，怎么会知道她已经起床？
她轻轻地打了个哈欠：“睡不着……”
姜时湛没有再问，只叮嘱道：“那吃完早餐后，再去睡一觉。”
苏玺点点头，她原先也是这样打算的。
此时的苏玺同样没有意识到，远在B市的姜时湛根本就看不到她的点头，她径直抱着抱枕躺到沙发上，闷声问道：
“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姜时湛顿时被噎了一下。
不过考虑到苏玺这会还没睡醒，姜时湛也就自我开解了，他轻咳一声：“那幅全家福画好了吗？”
苏玺应了一句“嗯”。
但却因为她这会躺在沙发上，以及声音的嘶哑，导致她的这句话，好似自带波浪号一般。
苏玺不自知，但另一边的姜时湛却是猛地停住脚步。
随后，一道带着些许哄人意味的声音响起：“那打开摄像头让我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