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容予仍旧坐在书桌前，双眼无神地望着某一个方位出神。
初九端着托盘进来时，看到他的眉心皱了一下，她活动了下面部肌肉，然后扯开笑容，朝他走了过去。
“师尊，方才锦铭哥哥说给您熬了滋补的汤药，正好小九给您做了些甜点，就一起给端来了，您就着甜点吃药，嘴巴里就不会苦了！”
容予面上的气息清冷，冷冷地说道:“本尊不需要你做这些，你去找你的小黑吧！”
初九:“……”
她端着药碗的手顿了一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师尊，我怎么听着这话有些酸味呢，师尊不会吃小黑的醋了吧？”
容予深吸了口气，没理她。
初九嘻嘻笑道:“没想到师尊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嗯～看在师尊这么可爱的份上，小九喂您喝药吧！”
容予面色一紧，“本尊不需要，睡你的觉去！”
“我就不！”
初九执意舀起一勺药喂到他嘴边，说道:“师尊，小九真的知道错了，您就不要生小九的气了好不好？来，张嘴，喝药！”
勺子已经抵在了他的唇上，药汁沾染了他的唇，原本就好看的唇形越发显得饱满诱人。
初九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唾沫。
容予原本不想喝的，但最终抵不住小姑娘的热情，张嘴喝了下去，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浮动了一下。
初九舔了舔嘴唇。
她舀了第二勺，递到他嘴边，像哄小孩子似的啊了一长声，说道:“再来一口。”
容予皱了下眉头，但也听话地喝下去了。
然后又是第三口第四口……
容予乖乖地配合着她喝完了一整碗药，最后，初九找来手绢替他擦嘴角，说道:“真乖！”
容予生硬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冷声道:“够了吗？够了就滚去睡觉！”
初九愣了愣，望向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虽然像在看自己，可是瞳孔里却没有焦距，初九知道他的眼睛没有那么快好。
她忍了下眼泪，笑道:“没够！”
“你！”
初九拿起一块甜点，递到他嘴边，说道:“师尊再吃口草莓糕吧，是小九刚刚做出来的，很好吃的哦！”
“拿走！”
“不要！”
容予:“……你到底想怎样？！”
初九揉了下自己的脸，抬起头，将那滴眼泪逼了回去。
她扯开笑容，说道:“师尊呀，今晚就让小九陪着师尊好不好？小九都三天没见师尊了，真的好想师尊啊！”
容予的神情滞了滞，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道:“说，你错在哪里了？”
初九顿了顿，说道:“我不该忤逆师尊，不该无视师尊对我的关心，不该跟身份不明的人交朋友，关于小黑的事我都知道了，也终于明白了，师尊不让我跟小黑接触其实都是为了我好，师尊放心，我以后一定听师尊的话，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容予深吸一口气。
是谁这么多嘴！
初九接着道:“师尊放心，我不会让小黑看出来的，不就是演戏嘛，我以前可是经常追剧的！”
“追剧？”
“呃……就是我有演技的意思！”
容予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他哼了哼，说道:“以后都不跟他来往了？”
“不来往了！”
“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重要！”
初九说完之后愣了愣。
她抓抓脸，“……师尊，您这样问，是在跟小黑争宠吗？”
容予刚好看了一些的脸色又黑了下去，“你在胡说些什么！”
初九立即闭上了嘴巴。
原来不是啊！
她还以为师尊这样紧张自己，是因为喜欢自己呢。
容予没有吃她做的糕点，站起身来想去休息，初九立即跳过去想扶他，可又想到师尊的自尊心不会允许。
于是她道:“师尊，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吧，我们都闭上眼睛，从这里走到您的床榻那里，谁碰不到障碍物算谁赢，好不好？”
容予:“………”
见他不说话，初九说道:“那我开始了哦！”
初九假装闭上眼睛，装模作样地往前走，谁知刚走了两步，手臂就被人拽住了，紧接着手臂一紧，她的身体就被他拽了过去，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师，师尊！”
他脸色阴沉，说道:“你都看出来了？！”
初九:“……”
初九鼻头酸了酸，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顺势环住了他的腰，伏进他的怀里。
“师尊，在小九面前，您不必害怕丢脸，师尊心情不好了，小九就做您的开心果，师尊要是累了，小九就做您的靠枕，师尊眼睛看不到了，小九就做您的眼睛，不论如何，小九都会一直陪着师尊，不让师尊觉得孤寂！”
容予的身体僵在了那里。
他的眼睛，在居佐来时就看不到了，本以为还会像以前那样很快就会过去，可两天过去了，依然没有复明的迹象。
其实，与眼睛相比，他更心痛的还是小姑娘。
他没有办法救她，唯一的办法只有让她等死。
原本想着能延长她的寿命，生生世世与她在一起，可是，与他漫长无期的神生相比，小姑娘却只剩下短短的七百年的生命。
他枉为神尊，却救不了心爱的姑娘。
他的手举在半空，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地拥住了她。
他道:“对不起。”
初九紧紧地抱着他，用力地摇头，“不，是我对不起师尊，我不该惹您生气的，师尊不要不理我啊！”
容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了，不哭了，为师不会不理你的。”
初九终于松开他，擦了把脸说道:“师尊，您累了，我扶您去休息吧。”
容予没有再抗拒她，由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走到了床榻边，扶着他躺下，最后为他盖好被子。
他道:“你也去睡吧。”
初九摇头，“我不困，我要在这里陪着师尊！”
容予顿了下，没再说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初九把他的手拿过来，捧在手心里，说道:“师尊，小九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我那天说，我不后悔喜欢师尊的时候，师尊心里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