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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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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北再也没有勇气回北江广电台了。

他离开之后,柳天紫给他打来了电话,他心里一乱,竟然摁了拒接键。随后觉得不妥,哆嗦着手回了一条微信:姐,对不起,家里已找好工作,以后就去不了单位了。

柳天紫没有回他,也不再给他打电话。

刘思北突然觉得非常懊恼、非常沮丧。拒接领导电话,这么不礼貌的行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居然干了。柳天紫用沉默表示了愤怒,估计正在当着其他同事的面骂他没素质、没教养吧!

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本该是正常的辞职,最后怎么弄得跟仇人似的?想想都是孟成那一吓,让他彻底乱了方寸。他本可以再待上几天的。但现在,他像被打回了原形的妖精,再也没有勇气去北江台丢人现眼了。昨天,他还是北江广电台的一名员工,今天就跟北江台没半毛钱关系了。唉!都没来得及好好告别,就这么断了。断得干干净净。思北内心油然而生一种伤感。

他本可以不辞职的。在北江台干,跟在海北台干,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他连气带羞,忍不住流下了委屈的泪。

他把孟成吓唬他的话原原本本讲给了柳南。柳南听完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两个年轻人一嘀咕,想到了更可怕的事。一旦省台的“南腔北调”上线播出,那肯定会成为北江电视圈里的大新闻。市广电台倾力打造的栏目,最后成了为省广电台作嫁衣裳,这是多大的耻辱?会激发多大的恨?万一两家单位闹起来,他俩会不会成为牺牲品!?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孟成如果一直是副总监还好说,万一他成为了新闻频道的总监,话语权更大,人脉资源更广,收拾他俩不跟玩似的!

刘思北情绪有些失控了。

他坐在柳南的床上,开始用额头撞墙,撞得“咚咚”直响。

柳南见了,心疼不已。她知道,思北这是在责怪自己,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选择这种自残的方式发泄。她快步走过去,把思北的头抱在怀里。可怜的人,额头上已经肿起了包。柳南呜咽着说“对不起”。思北委屈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砸到地上。他本想把这种情绪再宣泄一会儿,但看到柳南哭着道歉,便慢慢抬起双臂,搂住柳南的腰,把脸埋进柳南的肚皮上,咬着牙说,没事儿,大家一起想办法。

一种无助和绝望的情绪笼罩了两位年轻人。

柳南和思北想到了打退堂鼓。趁着没把话说死,干脆不辞了。后来又觉得不行,话是没说死,但毕竟说出去了,好多人都听见了,领导的电话也拒接了,说不干的微信也发了,都这样了,还能再回去接着上班吗?丢不起这人啊。

柳南当然更不想打退堂鼓。思北辞职,本就是她提出来的,就是为了甩掉燕鑫这个“第三者”才想出的下策!不辞岂不是意味着把思北拱手让给燕鑫?眼睁睁看着两人的感情走向终结?不行。这件事没有回头路,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冷静下来之后,柳南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吕东。希望东姐能帮他们拿个主意。她和思北可以这辈子不再跟北江广电台的人来往,但是不能跟吕东断交。况且,“南腔北调”最早是吕东一手打造的,要说有对不起的人,那也应该是对不起吕东。不管吕东能不能回到北江台继续担任新闻频道总监,这件事都应该跟她打声招呼。

就在柳南拿起电话准备打的时候,刘思北又提出了疑问。他说,可以设想一下吕东的态度,肯定也是不怎么支持。怎么说,吕东是北江台的人,眼下正在努力为返岗想办法。况且,孟成和吕东原来就是最好的搭档,俩人在这件事上的意见应该不会有太大出入。

柳南立刻停止了摁键,眨了眨眼,觉得似乎也有道理。心里一下没了主意。

思北接着分析说,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抓紧跟省台签合同。签了合同就是省台的人了。只要他俩努力工作,把节目做出声势,为都市频道争光,再出什么事,频道总监岳江川会不保他们?

柳南默默地点着头,觉得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后面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是这件事不跟吕东沟通,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很妥。

……

吕东这几天被一些突如其来的消息困扰着。

先是陈家山告诉她,那海出事了。

陈家山最早得知这一消息不是因为孟成召集制片人开会发布的通知,而是之前两天,他在厕所里碰见了黄江涛,黄江涛盯着他,似乎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望,但看着又顾虑重重。最后欲说还休地感慨,世事无常,那海在洗浴中心晕倒了。家山追问怎么回事,黄江涛便三缄其口,像躲瘟神一样跑了。

吕东听完一脸的疑惑。虽然家山描述的黄江涛只有短短两句话,但几个关键的字眼“感慨、世事无常、洗浴中心、晕倒”已经透露出来一些不寻常的信息。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没听说那海有什么病,好好的怎么会晕倒?

她想给孟成打电话问问情况,但想到这么大的事,孟成没有主动给自己说,会不会这里面又有什么机密之类的难言之隐?于是便耐着性子收了念头。

吕东突然想把电话打给那海。

虽然她跟那海没什么私下交情,心里距离不像跟孟成那么近,但两人也没什么矛盾,甚至在生活观念和做事风格上还有很多相似之处。如果那海真是病了,作为曾经一起战斗过的伙伴,她觉得应该打个电话慰问一下。虽然她被停职后两人一次电话都没通过。

但是打这个电话,她总觉得需要勇气,需要蓄积力量。

又过了两天,在一个麻阴天的午后,吕东终于拿起手机拨给了那海。

电话“嘟嘟”响了好久,在她尴尬地想挂掉的时候,接通了。

那边没有声音,吕东急忙说:“那总,我是吕东,最近身体怎么样?”

“哦……吕总……身体没什么事……”电话里传来了那海微弱的声音,好像刚刚从睡梦中醒来,语气萎靡不振。

吕东一下没了话,不知道往下该说什么好。

“你的事咋样了……还能复职吗……咱俩现在是同病相怜了……”那海打破了尴尬。

“啊?我这儿还在等消息……你、你是啥情况?”

“啥情况?和你一样呗,都被人下了套……在电视台,好人活不下去啊……”电话那头传来了那海长长的叹息声。

“哎哟!我只是听说你生病了,请了长假,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哼哼,我啥病都没有,身体好着呢……说起来都是泪,不想再提了……希望老天爷开眼吧,让广电台这个庙里少几个冤死的鬼……”

说完,电话挂断了。

吕东一脸的惊愕。

她有些焦躁不安,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

那海的话让她感到恐惧。在他们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和一只大手,随时在操控着他们的人生方向,决定着他们的命运。如果那海是被陷害的,这个人会是谁呢?她联想着之前家山告诉她的情况,推测那海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因缺少有力的证据支撑,推测最终变成了胡思乱想,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吕东叹了口气,走到窗前,看着阴霾的天空发呆。她深深地感觉到,生而为人不容易。害人的,战战兢兢;被害的,痛不欲生。人活着,也许必须要斗争!不是你想不想、要不要、愿不愿,它就在那儿,不远不近,不离不弃。就像吃饭穿衣,斗争是人类社会与生俱来的一种客观存在。

突然,身后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电话是孟成打来的。孟成给她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那海生病请了长假,另一个是,刘思北辞职。

第一个消息显然她已知晓,但为了不显得尴尬,吕东依然装着刚刚听到的样子,满是惊讶地问是怎么回事。孟成不愧是自己人,他把那天晚上聚餐,然后又去洗浴中心,最后警察突袭检查的经过一股脑说了出来。

吕东仍然听得心惊肉跳。

陈家山、那海以及孟成这三个人说的情况,角度各不相同,但汇总到一起,吕东似乎可以勾勒出一个大概的事件轮廓了。那海当时的口气如此笃定,可以推断,他已经知道警察的突袭检查不是偶然,而是有人举报。打听这个应该不难,在拘留所里向警察一问便知。那这个举报电话,会不会又是一个神秘号码?!

想到这儿,吕东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孟成依然提醒,台领导不让宣传,话到她这儿就打住了。吕东连连表示明白。

孟成叹了口气,说他内心也很煎熬,想让吕东帮着分析分析,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他又透露了一个情况:现在频道副总监的竞争很激烈。柳天紫和林刚在暗暗较劲,黄江涛也是跃跃欲试。那海一病,台里这回就得给配两个副总监名额了。

这些情况吕东都没来得及想。她惊讶地点着头,嘴里“哦哦”地回应着。听孟成的意思,柳天紫和黄江涛,都有可能是那个打电话报警导致那海被抓的“神秘人”。他孟成没被抓,只是侥幸逃过一劫。不然,新闻频道的领导就会全部沦陷了!想想真是吓人啊!

吕东感觉心理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这么惊险的情节,好像只在电影里见过。什么时候新闻频道里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到了这么疯狂的地步!?她心里愈发焦虑和不安起来。

对于第二个消息,刘思北的辞职,吕东也是吃惊不小。

电话里的孟成倒是一副无所谓的口气。辞职的人多了,再多一个也无妨。他只是担心,思北辞职是去省台和柳南会合,把本属于市台的“南腔北调”全盘给端到省台。他觉得收视率什么的都是小事,丢人是大事!这种挖别人墙脚的行为简直太欺负人了!

孟成的话让吕东心里一咯噔。这么大的事,柳南到现在没跟她说,看来刘思北十有八九就是去省台了。

在没有复职以前,吕东知道自己不能对任何人指手画脚。但她能管住嘴,管不住心急如焚。她了解柳南这个丫头。柳南现在肯定很纠结很愧疚,是觉得对不起自己才不敢打电话的。她突然想起来,上次她和柳南见面,说到摆脱燕鑫插足他们情感的办法时,柳南的眼神就有些躲闪,说不定那时候她已经决定让刘思北离开北江台。

吕东突然做起了反思。她觉得,刘思北的辞职,也不能全怪这两个年轻人做事鲁莽、考虑不周全。柳南挣扎了这么久,肯定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才做出的这个决定。俩人生活中遇到的现实困难,单位里的领导,柳天紫或者孟成,谁关心过?没有关心,恐怕还鼓励燕鑫这么干吧!多少人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多少人看不得别人的好?她觉得新闻综合频道的团队文化一团糟。她在的时候,就疏于这方面的管理。现在看,这个情况有过之无不及。对员工的人文关怀严重不足,员工怎么会以台为家?何来的归属感?

由此来看,电视台的颓势不仅仅是平台的原因,更是因为平台上这帮从业人员没了士气,没了让自己优秀起来的信心和斗志。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

这些思考,吕东没有跟孟成说。她不确定孟成还能不能接受这些观点。她觉得自己在孟成面前说话的底气越来越小了。人必须向现实低头。一个被停职了快一年的总监,关系再好,也不能向在职的副总监居高临下、说三道四了。何况,孟成现在是唯一的副总监,实际上就是代总监。想到这儿,吕东一下敏感起来,说话更加的低姿态了。

谁知,孟成在电话里最后说的几句,让她的心潮又澎湃起来。

“现在频道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哪儿撑的了这么大摊子!好几天都没合眼了。我想好了,这两天就去找叶台,把我的请求说出来。我请求台里以新闻综合频道发展为重,以北江广电台发展为重,尽快把你的情况说清,尽快让你复职上岗,重新带领频道回到正轨,往前开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吕东鼻子一酸,她觉得孟成还是那个孟成,还是那个合作了多年的好搭档!她鼻子嘤嘤着,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挂了电话,吕东开始想柳南和思北的问题。

她认识到,去阻拦已经不可能了。刘思北既然已经离职,想必是跟省台已经谈好。她现在想的是下一步,一旦她复职回到北江台上班,看着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南腔北调”跑到了竞争对手的平台,自己能忍得下去吗?如果忍不下去,现在她还能做点什么?

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吕东摇着头,一颗苦涩的泪珠冲出眼眶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

傍晚的时候,韩鹏打来了电话,说想跟她见面聊聊。

吕东突然有了心情,调侃着问,韩大主任为什么今天这么闲。韩鹏倒是有些一本正经,说好久不聊了,今天有一种特别想见面的欲望,希望能满足他。吕东问宁萌在不在。韩鹏说她不来。

韩鹏把见面的地点选在了“等一个人”咖啡馆。这个地方好久不来了。上次来应该是一年前了,也是他俩。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寓意。吕东记得,那时候韩鹏追求她的劲头正大,好像说过什么“非她不娶”的话。

今天一见面,韩鹏还是照样把脸上挤出了一堆褶子,但褶子后面明显是有心事。吕东并不主动问,也不着急,她就想看看这家伙今天想搞什么名堂。

咖啡和甜点端上来了,两人都低着头慢慢地喝。

突然,韩鹏一拍手,像是想起了一个逗闷子的笑话,还准确地使用了“正话反说”的表述方式。他调侃说,你们北江台真是人才辈出啊,尤其是你们领导,日子过得太happy了,活得太快乐了。

吕东不明就里,问他何出此言。

“干嘛,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啊!?”

“怎么啦?我真不知道你说啥呢!”

“嗨!保密工作做得还真好!我们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你们内部员工还都蒙在鼓里?!”

“啥呀!快说!别卖关子了!”

韩鹏掏出手机,用手指在屏幕上捅咕了两下,然后“啊啊”地大叫起来,“好家伙,被和谐了!挺快啊!但是题目还在,你看!”

吕东接过手机,一条题目名叫“北江广电台副台长被台长殴打?副台长妻子举报”的微博文章赫然在目。但是文章下面是空的,提示内容是,该文章已被作者删除。

吕东心里一沉,瞪大了眼看着韩鹏。

韩鹏抢过手机,嘴里念叨着说,“不对,我记得抖音上还有一条视频呢。我找找。”说着,他的手在屏幕上快速划拉着,边找边做着旁白,“没了,没了,行啊,挺快,你们领导的公关能力还是有一套的!”

“哪个副台长?你记住名字了吗?”吕东着急地问。

“名字?”韩鹏抬头看了一眼吕东,“名字没记住,但是姓,好像姓潘,有姓潘的副台长吧?”

“啊!有,有。潘高志。”

“对对对,潘高志,是这个名!怎么回事啊?你真不知道?”

“我还没复职呢,怎么会知道台里这么多事!”吕东有些沮丧地看了看窗外,然后突然又疑惑地说,“不对啊,下午我们那个副总监还给我打电话,也没听他提这事啊!?要按常理,台里出了这么大的新闻,他应该会说啊!”

“那也有可能。我也是下午4点多的时候才刷出来的!但一看这个发布的媒体,不是什么主流平台,是个小号。要是找我们民生网,估计现在国外都知道了。”韩鹏撇了撇嘴,脸上有一种藏不住的优越感,“但是话说回来,我当时看见之后,没让编辑转发。我多了个心眼,大家都属于海北省的媒体,家丑不可外扬。这点素养还是有的。再说了,这样的稿子,命长不了,很快就会被撤。你看,我判断得没错吧!”韩鹏得意地拿着手机冲着吕东一亮,然后扔在了旁边。他对这个话题瞬间没了兴趣。

“反映给记者不能叫‘举报’吧,是不是反映给纪委了?你注意文章里怎么写了吗?”吕东还沉浸在这条新闻猛料里。

“啊?”韩鹏的思绪已经飘向了远方,他被强硬地拽回来,使劲儿眨眯着眼说,“是,是是,好像是向纪委举报了。纪委已经介入调查。”

“不对啊!”吕东自言自语起来。她看了看走神的韩鹏,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在脑子里掀起了一场逻辑推理风暴。

巡视组还没有离开广电台,在这个节骨眼上,郭有亮这么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干这种引发舆情、惹祸上身的蠢事?即使一时性起没忍住,又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酵,还让网媒传播出去?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郭有亮本人已经乱了方寸?别的无法断定,但至少有一点毋庸置疑,郭有亮和潘高志出现了严重的矛盾冲突。会因为什么?潘高志可是主管财务的副台长啊!这背后一定跟钱有关。

正推理着,她的手机屏幕一亮,一条微信进来了。

她拿起手机看,是黄秋忆。

秋忆告诉她,侯宝才的“悔过书”,已经有5个人签名了,就剩下电视剧部的李娟了。侯宝才这回下了功夫,连已经退休的苟精忠和万恒久都登门去拜访了。其中老万还出门旅游了,干等了一周,今天刚回家,侯宝才又屁颠屁颠上门找人家去了。

黄秋忆好像比吕东还激动。她一段一段地发着语音,绘声绘色地跟吕东汇报着情况。

为了避嫌,吕东把音量调到了最小,放到耳边,一段一段地听。

黄秋忆解释说,一开始老万不想签,觉得这是瞎胡闹,自己打自己脸,他不想干这种事。但是侯宝才有一套,到了他家,先是一顿糖衣炮弹,见不好使,然后“咕咚”一下给老万跪下了。说不看别的,就看他侯宝才的面子,救救他们一家。老万一下傻了眼,心一软只好签了。说完,黄秋忆“咯咯”地笑。

吕东好奇地问,这种丢人的事,侯宝才怎么会说出来。秋忆“呸”了一声,说,老侯哪儿是人,那就是个鬼。他只得意把事办成了,哪里在乎过程。当然了,老侯首先是信任她,跟别人估计不会讲。

最后,秋忆把那张签了5个人名的“悔过书”拍了张照片发了过来。吕东看着这封题目叫“情况说明”的信,像看到了曙光,心里越来越明亮了。

……

韩鹏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吕东本还想问问李娟是什情况,但一想到侯宝才这么彪,肯定会有办法,便不再着急。她给秋忆发了一个双手合十的表情,便放下了手机。然后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韩鹏。

窗外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

紧接着,雷声隆隆,密集的雨点像天上掉下来的小精灵,欢快地敲打着玻璃窗,碰撞出一连串动听的旋律。外面的马路上,尖叫声和慌乱声成了这段旋律的最美和音。

一段大自然谱写的“天籁之音”不期而至。两人的目光同时被窗外的景色吸引。只不过,韩鹏从这旋律中听出了“凄风冷雨”的悲凉,吕东则听到了“久旱逢甘霖”的欢乐。

当四目再次相对时,韩鹏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像诗人找到了灵感一样,情绪饱满地问,“还记得上次咱们来这儿的情景吧!也是这个位置吧,那天窗外的风景也像今天一样美!”韩鹏仰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咖啡馆的天花板,来了诗兴,“去年今日此屋中,美女帅哥加笑声,美女帅哥依旧在,笑声为何变雨声?”

吕东刚喝到嘴里的咖啡,还没下咽,就紧急改了方向,直接从嘴里喷涌而出,溅了韩鹏一脸。

韩鹏急忙拽了纸巾,一边擦脸一边点评,“你看,是不是引起了你的共鸣!以至于让你激动得连美味的咖啡都难以下咽!”

吕东慌乱地捂着嘴,连连说着“对不起”。韩鹏的没完没了更是让她笑出了泪花。她拿过纸巾擦泪。不成想,这个动作又让韩鹏想多了。

等周围安静下来,韩鹏突然变得一脸认真。“吕东,”他低头搅着咖啡说,“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想问问,这笑声我能不能一直拥有下去!”说完,又猛然抬起头,“今天就想要个答案。”

“怎么,宁萌你俩进行得不顺利?”

“跟宁萌比,你还是我的第一选择!”韩鹏认真得有点吓人。

吕东沉默了。

她也起拿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搅着搅着,她突然觉得,这杯子里东西变成了窗外地上飞溅的泥水汤,浑浊土腥,一下没了喝的欲望。

“韩鹏,咱俩不合适。宁萌比我小,性格也比我好,开朗又温柔,又懂得照顾人。你不就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嘛!别守着一个宝,还打着灯笼去别处找了!珍惜眼前人吧。”吕东像是早就经过了深思熟虑,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韩鹏默默地低了头,脖子上好像挂了千斤重物,再也无法抬起。

吕东有些不安。交往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韩鹏这样羞涩过。她接着安慰说,情感问题是当今社会困扰人类的最大难题之一。社会越进步,单身的人就越多。有些人穷尽一生去寻找另一半,最终仍是两手空空。但是她看出来了,宁萌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们那种快乐是发自内心的,不要再怀疑了。

“你是我的初恋!即使是单相思,那也是初恋!我怎么能那么容易忘掉!”韩鹏低着头,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无限伤感。下巴抖成了一团。

吕东一脸的遗憾。

……

北江市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病房内,潘副台长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房顶。他身上除了多处软组织挫伤之外,还诱发了心绞痛,诊断为“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

妻子白秀珍看不过,就想到电视台大闹一场替丈夫出气。但是老潘知道其中的利害,一直压着不让她管。白秀珍看着鼻青脸肿,气出心脏病的丈夫,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电视台这么文明的单位,台长竟然带头动粗,这还有王法吗?直接到电视台闹不行,她就想着把这事捅到网上,给郭有亮点颜色看看。她有一个侄子,整天搞直播卖东西,没事还爱拍点视频发到网上。于是他悄悄地把这件事告诉了侄子。侄子便让她拍了几张照片,让她录了段音频讲了讲情况,便发到了网上。然后很快就被几个媒体进行了转发。

这些情况,老潘并不知情。

晚上八点,老潘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老婆子坐在旁边削苹果。护士走进来换输液瓶,白秀珍急切地问,什么时候能出院。护士告诉她,大夫说了,问题不大,着急的话,明天就可以出。不着急,再输一天就可以回家了。但是切记不能再着急生气,保持情绪平稳,不能激动。

话音刚落,办公室主任华小军拎着两盒子营养品站在了门口。刚要问,一眼看见了他们,便径直走了进来。

华小军一边冲着白秀珍点头打招呼,一边看着潘高志,轻声地问:“潘台,身体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潘高志猛地睁开眼,见是小军,一脸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华主任尬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看报道了!”

老潘一惊,盯着华小军的脸,眼珠子使劲儿转着。突然,他把头扭向白秀珍。白秀珍脸一红,躲闪着眼神,不敢看他。

“郭台让我来看看你,让你好好养病。然后……对他的冒失和鲁莽,向你道个歉!”华小军坐到了床头的凳子上,搓着手,一脸的难为情。好像是他把老潘打成了这样。

潘高志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皮使劲儿翻了翻,然后又把头扭向一边,一颗老泪顺着眼角快速滑进了枕头里。

“呜嗷嗷!”旁边的白秀珍伤心地哭了起来,“有这样的吗?这么大的单位,啊?身为一把手,把副手打进了医院,这简直就是恐怖片啊!让谁听了不害怕啊!我们老潘明年就要退休了啊!他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他呀!”

病房里还有一张病床,恰好另一位病人出去散步了。没有了顾忌,为了让华小军看到他们的痛苦,白秀珍拉长了声调,嘴里念念有词,哭得呜呜咽咽。那样子,就像农村妇女在上坟。

“别嚎了!”潘高志一声断喝。

白秀珍吓得一哆嗦,哭声戛然而止。

“什么报道?媒体报道这事了!?谁干的?”潘高志看着华小军问。突然他把头扭向白秀珍,厉声问:“你让媒体报道的?”

白秀珍一脸委屈地说,“我只是跟大侄子说了说这事,谁知他就发出去了。”

“糊涂啊你!竟跟着添乱!哎哟,你把我气死算了!”说完,潘高志开始呻吟,拿手不停地抚摸胸口,一脸的痛不欲生。

华小军急忙凑上前来,安慰潘高志不要着急。白秀珍慌着大声喊护士。

“没事儿,我还死不了!少让我生点气就行了。”潘高志紧闭着眼,喃喃自语。

护士推开门,见白秀珍轻轻摆了摆手,转身带上门走了。

华小军听出了老潘的话外之音,叹了口气说,“本来郭台是要亲自来看你的,但是这报道一出,弄得他很被动。市纪委让他去汇报情况。我来这儿之前,他还没从纪委回来。”

潘高志睁开眼,脸上显得有些慌乱,磕巴着问:“不、不、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问题应该不大。毕竟你们这是‘工作矛盾’,不是其他问题,对不对!潘台?”

华小军盯着老潘的眼睛看。

老潘瞬间领悟。嘴里念叨着说,“对对对,工作矛盾,工作矛盾,没其他问题。”然后一扭头看着老婆子,高声强调说,“听见了嘛,我和老郭是工作矛盾,不是其他问题。”

白秀珍使劲点着头,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工作矛盾、工作矛盾,知道啦!”

华小军脸上闪过一丝悦色。

他伸出手,一下攥住了老潘的手,用力握着说:“郭台让我给你捎句话,大家团结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关。你一定要记住!潘台。”

说完,华主任攥着潘副台长的手用力握了握,使劲儿抖了抖。

潘高志疼得差点喊出声来。

……

华小军前脚刚出病房楼,侯宝才后脚拎着一箱酸奶,扭着肥硕的身子走了进来。只不过他要看望的人不是潘副台长,而是曾经和他并肩战斗的好友李娟。李娟最近因突发心脏疾病住进了医院。但是和潘副台长不在一个楼层。

侯宝才花自己的钱买礼品看望平级的同事,这是破天荒头一次。

不为别的,只为了让李娟在那张“情况说明”上签字。李娟是侯宝才最后一个要攻克的对象。也是最难的一个。

侯宝才一边往病房里走,脑子一边彩排着提前想好的台词。想着想着,脑子里却蹦出了两周前他找李娟的情景。

写好“情况说明”后,侯宝才第一个就拿给了李娟看。他还清楚地记得李娟当时的表情,这个娘们儿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嘴里就差要骂人了。“侯哥,老侯,这是要干嘛!这还是你吗?什么时候怂成缩头乌龟了?!”

侯宝才臊得满脸通红。他没想到李娟说话这么损。

半天,才抬起头说,“李娟,不是哥怂了,是形势变了!你还看不出来嘛,正式工一个接一个都被收拾了!咱们得自保啊!退休还有几年呢!按说签字的6个人里头,你是最年轻的,你应该来张罗来写这封信,因为写好了,你受益最大。但是哥大人有大量,开始是我张罗的,结尾还由我张罗得了!”

李娟不屑地看着侯宝才,眼神冷得让人发抖。最后来了一句:“我不签。别想了。”

老侯说:“人得识相啊!你不是那种榆木疙瘩、棒槌脑袋的轴人啊!”

“我是!我就是!”

……

回想着李娟那阴冷的眼神,老侯心里突然没了底。这个软硬不吃的臭娘们今天能被他降服吗?其实,他今天也没想出什么灵丹妙药。无非还是软硬兼施,先软后硬。软,就软到极致。行不通了,就硬。硬,就硬到极致。他把手伸进兜里,摸了摸那一小包迷魂药,把牙咬得咯嘣响。

想想李娟突然住院,估摸着也跟焦虑不安有关。吕东就快要复职了,她心里能不想这事儿?你捅了人家一刀,你能跟没事儿人似的?住院八成也是吓得!外表看着挺硬,里面也不过是一堆烂棉花套子。一个没啥本事的女流之辈,逞那种能有蛋用?女人要是犯浑,轴得不透气,那真是没救!哪个男人会喜欢这种硬邦邦的东西?

一名护士迎面走来,他上前打听。

到了,403房间。

侯宝才敲了敲门,没等有人回应就推开了,然后张嘴就喊:“李娟?这屋有叫李娟的吗?”

这间病房也是两个床位,有一个床的病人恰巧今天出院了。李娟正独自一人戴着耳机躺在床上看手机,因为声音开得大,看得投入,一时没反应过来。老侯一眼瞅见了她。两步就跨到了她的床边,大咧咧地说,“小样儿,喊你还不言声。”

突然一个壮汉站到眼前,李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单位的老侯,手里还拎着酸奶,急忙摘下耳机,激动地坐起来,然后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侯哥,哎呀,侯哥,你怎么来了?这大晚上的,这是折腾啥呀!”

“没事儿,我来看看你,听你们主任王保志说,你生病住院了。我说这是怎么闹的,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老侯随手把奶放到了地上,拽过床头的凳子坐下。

“哎呀,别提了,那天晚上准备睡觉啊,突然就觉得心慌,慌得感觉心脏要跳到嗓子眼了!胸闷得上不来气。当时就打了120,来医院了,一查,是急性心肌缺血,还有心律不齐。”

“哎呀,正常,到岁数了,该得病了!哼哼。”本来是句安慰的话,从侯宝才嘴里说出来,像是在咒人。

李娟陡然想到了老侯来的用意,脸上的激动之情一下冷却下来。

但一想到自己生病后,几乎没有人来探望她,就连她的老公也只是下班后来一下,就回家管孩子了。侯宝才是单位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来看她的人,心里不觉还是暖烘烘的。虽然老侯不会说话,但心是好的。看看这胖乎乎、傻乎乎的样子,她觉得老侯还是挺可爱一人!

在拒绝签字这个问题上,李娟有些松动了。但是还没有到痛快答应的程度。她非常想知道,为什么老侯突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吕东到底拿住了他什么?

“娟儿啊,”侯宝才着急往下进行,但又怕被顶回来。他坐在小凳上,双手不停地在床单子上来回摸着,嘴里“嗡嗡”着,想说又不知怎么说,只是用眼直勾勾地看着李娟。

李娟冲他一伸手,淡淡地说:“拿来吧!”

“嗯?啥?”老侯有点不敢相信。

“你今天来不是单纯地来看我吧?让我签字呗!拿来,我可以签。”

“我操!真的!妹子,娟儿,你得场病人就变得这么敞亮啦!”侯宝才激动地扭动腰身,低头从斜背着的挎包里翻那张纸。“哥这辈子都感谢你!娟儿,你记住了,以后你的事就是哥的事,有困难说话!”说完,把那张纸和笔递了过去。

李娟冷冷地接过来,轻轻地放到了一边。“侯哥,这个字我今天可以签,但是我想听句实话。你如实说了,我痛快签。你要是糊弄我,这张纸你也别想拿回去,我保准把它撕个稀巴烂!”

这招让侯宝才始料未及。

他干瞪着眼,人一下僵住了。看来他下面一旦话说得不对,不仅拿不到李娟的签字,还有可能连前面别人签的也一块毁掉。真是他妈的瞬息万变啊!跟女人打交道就是麻烦!他咬着牙,把手伸进兜里,攥住了那个小药包。

“行,娟儿,你问吧,你想听什么,尽管问。我肯定如实说。”说完,老侯的眼睛开始左右寻找,见李娟身后的床头桌上放着俩杯子,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我有点渴,我倒杯水,咱俩边喝边聊。”说完,拿起地上的暖水瓶倒水。

李娟不管他,拿起那张纸盯着上面的那几个签名看。

侯宝才顺手把小药包的粉面倒进一个杯子里,然后倒入开水。

“先放那边晾晾吧!有点烫。你问吧。”老侯坐回了凳子上。

“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写这个东西!吕东到底拿住了你什么?当初写‘举报信’的时候,你那说一不二、果断决绝的劲儿头,我现在还历历在目啊!”

“吕东她能拿住我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下一步吕东要复职回来上岗了,咱们还得在频道里混啊!你一封举报信没把人给弄死,现在她又活了,又要回来了,能不收拾你?!能不报仇?你把人家弄得一年没上班,差点从电视台消失!让你会咽下这口气?”

李娟眼珠子滴溜转着。半天,她开始摇头,慢慢地说:“不是!这还不是我想听的!”

“操!”侯宝才心里一急又爆了粗口,他有点忍不住了。“就这些事呗,还能有啥啊!你自己想象着还有别的事,那是你的想象!我可编不出来!”

“真得吗?”李娟拿起那张纸,两手展开拽着,做出了准备手撕的动作。

“别别别,姑奶奶,别,可别呀!你得救救我啊!”

“说吧,我为什么救你?”

“行行行,我说我说……其实我是真被吕东拿住了!”侯宝才突然老泪纵横。他咬着后槽牙,把吕东拍到他送礼视频,并以送到巡视组为要挟的经过又温习了一遍。最后煞有介事地补充了一句,“你是不是也给宫仁送了?好像录到的视频里也有你。只不过没有找你算账而已!”

听完,李娟平静的脸上不再平静了。

她放下那张纸,低下头,手开始在胸口上不停地抹拉。突然,她抬起头,额头上涔着汗珠,轻轻地说,“侯哥,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决定辞职了!”

“别啊!大妹子,娟儿,你得帮我啊!我没本事辞职啊!”侯宝才心里一阵绝望,两腿一软,一下跪倒了李娟的床前。

“你这是干什么?!哥,哥,起来,起来,我签,我签,即使我不干了,我也签这个字!我不看别人,就冲你!”

说完,她拿起笔,用手机垫着,在那张纸上快速写下了“李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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