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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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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长假,眨眼过去一半。

陈家山回到了北江,因为他要上班了。在电视台工作,所有的假期都只能歇一半。因为越是放假,电视节目越不能停。虽然看电视的人越来越少,但是这个老规矩却没有变。也没人提出来变。新闻频道休假的原则是,所有的假期,一劈为二。天数是奇数的,延长1天,每人休息一半。

陈家山回到北江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吕东发微信。

自从看见吕东在微信群里的留言,打电话又提示关机,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毕竟是陪着老婆孩子出来玩,不能再生什么幺蛾子。只得把事压在心里。在赵都的几天,他的担心起起伏伏。一会儿觉得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吕东没准正在哪个景点陪着家人玩得不亦乐乎。自己傻乎乎地担心人家出了问题。一会儿又觉得,疑点太多。很多现象不是吕东的做事风格。那颗悬着的心终究还是放不下来。对吕东的事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上心?陈家山在内心也问过自己。他给自己的答案是:余情未了,工作知己,惺惺相惜。

吕东终于回信了。但字数不多:明天中午“等一个人”咖啡馆一叙。

家山端着手机,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浮想联翩。

上午十一点,陈家山炒完了两个菜,把中午饭提前给娘儿俩准备了出来。借口单位有事,便匆匆离家,向“等一个人”咖啡店奔来。

走进充满浪漫情调的“等一个人”,远远地看见吕东背对着门口,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那个背影突然变得那么清瘦,那么年轻,似乎还隐隐的有几分惆怅。窗纱被风吹起,吕东用手轻拂,那个背影更添似水柔情。这一幕,陈家山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十几年前见到过。真实而又陌生,似梦如幻。这种感觉让陈家山心生留恋,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一种更异样的情愫油然而生。就像久别未见的情人,渴望见面而又恐惧相见。似乎团聚之后又要面临更加痛苦的分离。这是哪跟哪儿?距离越来越近了,他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腿,用外力逼迫自己回到了正常状态。

陈家山把一张轻松且带着微笑的脸放到了吕东对面。吕东眼睛里闪着光,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陈家山拿过菜单翻看了几眼,递给吕东让她点吃的。吕东说自己前天喝多了,这两天胃口不好。只要了一杯拿铁。吕东不吃,他也没了食欲。也随着要了一杯咖啡。

“又谈合作了?”陈家山把菜单放到一边,皱了皱眉。

“不是。那天去兆州天安禅寺了,碰见柳南和江兰了。一块吃了顿饭,喝了点酒。”吕东说完扭头看着窗外,似乎还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有什么好事,值得你们三位娇弱的妇女同志干杯庆祝?”

吕东慢慢把头转回来,波澜不惊的地说:“我被停职了。”

陈家山僵住。很快又松弛下来,说:“这个玩笑不好玩。换个别的话题吧?”

吕东仍然一本正经:“不开玩笑。是真的。”

陈家山的眼睛越瞪越大。满是惊恐和惶惑。他注视着吕东。好像吕东的脸上正在上演一场惊险的阴谋。他的嘴唇抖了抖。很快眼睛湿润起来。尽管他早有预料,但没想过它会真得发生。更没想过,刚刚坐定,还没寒暄,吕东就把这炸弹般的消息抛了过来。

咖啡端上来了。吕东拿起小勺,漫无目的地在杯子里搅。

“什么时候的事?”家山颤抖着问。

“9月30号晚上。70年晚会结束后。老郭把我叫过去当面说的。侯宝才给市委写了举报信。指名道姓地举报了我。”吕东低着头,搅着咖啡。看不见她的表情。半天,她才慢慢抬起头,一五一十把掌握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侯宝才?!是他!没想到啊,这个猪一样的家伙这么阴险!?”

“人心隔肚皮。表面冲你点头哈腰的,心里不知怎么咬牙切齿呢。何况,侯宝才因为奖金这事,还到我办公室嚷过。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就已经撕破脸了。”

“一个奖金的事,大家都可以坐下来谈,通过沟通解决。新闻频道向来不是独断专行的,这个大家心里都有数啊。老侯他至于把别人置于死地吗?”家山双手压在额头上,语气中充满了疑惑。那几天发生的事开始在他脑子里闪回。一会儿,他摇着头说:“我总感觉这事不是这么简单。肯定还有什么背景。”

吕东盯着他看。一会儿,眼神又暗淡下来。

“有啥也无所谓了。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再退回去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陈家山想安慰吕东。但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废话。看吕东的状态,应该还不是太糟。他想拽过吕东的手,传达自己的关爱。但又一想,这都是90后年轻人干的事情。他这个岁数,做这样的动作太酸太娘太假了。况且,在这种公共场合,一男一女两个同事,怎么能有过分之举。心在一起,什么都有了吧。对面这个女人,应该会明白她的。

“其他人都知道了吗?”家山像是没话找话。

“我谁也没给说。那天跟柳南和江兰吃饭,还有思北,都没跟他们说。你是第一个……我觉得宫仁应该知道了。因为老郭跟我说的时候,是让他暂代总监。”

“孟成也不知道?”家山问完这句,有点后悔。

“哎呀,我没跟他说。他也没跟我联系。”提到孟成,吕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拿出手机,看着家山说:“要不我跟他打个电话,让他也过来吧?本来我是谁也不打算再见了。该知道的你们都会知道。但一想你们俩,你俩算是我在电视台最铁的搭档了。不跟你们打个招呼,老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似的。”

陈家山听完,懊恼不已。他觉得是他问东问西,问得吕东不得不把孟成叫过来。他其实是那么想单独和她待着。

把自己和孟成都放在铁搭档的位置,这不就是吕东内心不快的一个反应嘛。吕东对自己的那份情他是知道的。什么时候能有人和他一样,在吕东心里有过同等重要的位置?唉,怎么办?今天这个场景,他不可能再用什么幽默的语言调解什么气氛。来就来吧,把孟成叫来,也可以听听他有什么好的建议。这个时候,大家都应该出主意帮忙才是最重要的。

……

20分钟后,孟成夹着手包匆匆走进了咖啡店。

陈家山站起来迎接。

老孟额头上冒着汗珠,拽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兴奋地喊道:“哎呀,等一个人,我以为就等我呢,原来还有一个!”

家山心里一惊。这时他才领会到吕东约在这个地方见面的用意。

吕东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

“刚下高速。刚要吃饭呢,你电话来了。”

“去哪儿玩了?”家山问。

“回老家了,回石州收玉米去了。城里人忙着旅游,农村人忙着秋收。一样的黄金周,城里人花钱无数,累得蛋疼。农村人喜获丰收,累得腰痛。这是多么大的差距?啊?嘿嘿。”

“看把你幸福的。一半城市人一半农村人,收完庄稼还能旅旅游。人生的最佳状态,莫如你孟总啊!”

“旅啥游啊,这么多人,去哪儿啊……哎,怎么没点饭啊,大中午就喝这个苦不溜的玩艺能行啊。”

“点点点。这不就等你呢。”家山一副东道主的口气。说完,冲服务员招手。

孟成接过菜单。一边说着“吃不惯这西餐”,一边胡乱点了几样。

吕东缄默不言。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气场。

咖啡端了上来。孟成拿起勺,生硬地搅着,说:“我就喝不了这玩意,苦哈哈的,有啥喝头儿。”然后又抬头看吕东。完了转头看家山。

“有什么事啊?看你俩兴致不高啊!大中午地慌着叫我,肯定是有事儿,咋啦?”

陈家山看着吕东,有心想替她说了。但又觉得不妥。只得低着头。

吕东长叹了一口气。佯装轻松地说:“我要休息了。台长给我放了长假。”

“什么什么?”孟成一口咖啡喝到一半又吐了回去。

吕东沉下脸,提着心劲儿又把事情讲了一遍。

孟成又惊又气,憋得脸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杯子里的咖啡搅了一桌子。

“我操他娘的,怎么会出这事儿?”孟成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就像刚刚进城的农村人,领略到了城市套路之深。

一份牛排,一份意面,还有一份沙拉端上来了。家山不敢说吃。刚刚还喊饿的孟成,此刻一脸痛苦,也没有了食欲。吕东见状,故作轻松地劝道:“赶紧吃赶紧吃,两个大男人,中午得吃东西。点都点了,别浪费。”

两个人开始星星点点地动叉子。

孟成的低着头,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猛地拿起叉子,冲着意面盘里一戳,挑起一大滩放到面前,然后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塞到腮帮子鼓得像含了两个鸭蛋。眼里憋出了血丝。

空气凝固了。

陈家山不敢抬眼。他在等着孟成爆发。

吕东抿了一口咖啡,扫了一眼孟成,眼神中满是忧虑。

终于,孟成把叉子往桌子上一摔,嘴里艰难地咀嚼着,鼻孔开始喘粗气。眼里盈满了泪水。终于咽下去点了,他才用悲愤的腔调说:“这叫啥事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干了十几年,说不让干就不让干了。我一会儿到台长办公室评理去!”

吕东仍然低头喝咖啡。

陈家山被孟成的话感动,继而感到惭愧。他在心里把吕东当做知己甚至是情人这么多年,但从听到吕东被停职到现在一个多钟头了,他竟没有说一句带劲儿的话,安慰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看人家孟副总,听到消息没十分钟,就要为吕东鸣不平,讨说法,两肋插刀。副总监的水平就是要比制片人高一截哩。

“不不不,你可不要做傻事儿!”吕东急忙劝道:“这件事,郭有亮也是受害者。市高官给他的压力更大。你这么莽撞,他一生气,别再做出对你不利的事儿来。”

孟成脸上的颜色由红转白,刚刚被怒气充盈的脸像包装袋被气泵吸成了真空,怒色顿消。

“妈的,侯宝才这个蠢货,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儿,背后肯定有人撑腰吧?”

吕东听到这话像被针扎了一下,身体一抖。

陈家山也猛地抬起头,盯着孟成看。

“会有这么个人吗?”

“八九不离十……”

“谁会这么恨我?”

“谁?”孟成转了转眼珠子,没言声。又挑起一口意面塞到嘴里。表情已有所指。

“宫仁?”吕东半信半疑地问。

孟成咀嚼着,用迷茫的眼神看着窗外。淡淡地说:“正式工把聘用工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是当年用人改革一开始就埋下的祸根。一旦抓住机会了,他们还不得反扑,咬人?”

“是,虽然正式工没几个了,但他们那种优越感依然爆棚。永远觉得他们才是电视台的主人。侯宝才就是这种心理在作怪吧?”陈家山表达了共鸣。

吕东不置可否。

“聘用工当了总监,你想想老宫心里得憋屈成啥样?”孟成越说越明确。

一句话把吕东带入了回忆。宫仁曾经的种种不敬闪现在脑海里。

“别看咱们只是个科级干部,芝麻大的官,玩起手段来一点不差!嘿嘿,他妈的!”孟成的比喻很精到。

“嗐,想当总监嘛!谁不想?你不想啊?”吕东看着孟成,突然有心思开起了玩笑。

孟成的脸一下又白了。他瞪着惊恐的眼睛说:“不带你这样的,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想当总监没有错,但不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啊!”

家山被逗笑。意识到此时不能有笑容,马上又收敛回去。

“世界真他妈的不完美!再晚十年多好!这一切再晚来十年,新媒体再晚来十年,互联网再晚出十年,我们就能顺利退休了,就可以让下一代人去应付这些烦人的变化!”孟成像是被点了烦穴,一股脑说出了内心深处的困惑。说完,两手呼喇着头发,身子向后仰,踩在吧桌横梁上的两只脚一用力,屁股下椅子的两条前腿撅了起来。他一上一下地颠着身子,眼睛瞪着天花板。好像天花板上有一张历史的脸正在注视着他。他正在用一种独特的语言向历史哭诉,让历史慢些走慢些走。很快,他的眼睛瞪红了,瞪出了泪花。历史应该是什么都没答应他。

孟成咣当一下坐回了正位。急切而又无奈地看着吕东问:“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么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吧!”吕东扭头看向窗外,心事重重。一会儿又像自言自语地说:“不用担心我,你们二位照顾好自己吧。后面……也许会很艰难。”

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窗向里看,吕东身后的那两张脸都兀地蒙上了一层秋霜。

陈家山多少对孟成有点失望。他没有听到什么实质性的有效的解决方案。反而,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吕东的失落。内心再强大,碰上这种事说自己完全没问题,都是自欺欺人。表面上吕东跟没事儿人一样,内心深处,她的自信和勇气正在被摧毁。家山了解吕东,她肯定觉得,不当总监,自己就是一个最基层的员工。甚至不如面前这两位曾经的部下了。他好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当成孟成的面又不方便。

陈家山陷入了纠结之中。一会儿还要到单位盯节目,今天是没有机会和吕东进行深入的交谈了。他也需要整理心情。他想着等假期结束,看看事态会怎么发展怎么变化,然后再去找吕东。早晚他要和吕东来一次心和心的交流。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开始阴了。吕东看了看手机里的天气预报,低声说下午有雨。她开始收拾东西,说想回家睡觉了。三人约好时刻保持联系。抬头看了看化不开的阴霾,就此分手。

……

七天的黄金周终于走到了尽头。

10月8号早晨,最后一波休假的记者编辑返回岗位。很多人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一进11楼,就唉声叹气,开始描述黄金周里自己的各种历险和奇遇。大家正交头接耳,高谈阔论,一转头,看见副台长叶书文出现在了11楼,忙缩头吐舌,改口讨论选题。

几位副总监跟着叶书文进了会议室。唯独不见吕东。总监办公室的门一直锁着。不大一会儿,叶台长出来了,也不看大家,低着头径直走向电梯间,离开了11层。随后,所有制片人开始往会议室集合。

开放的办公环境里没有秘密。叶台长给几位副总监开完会,“吕东被停职、宫仁代理总监”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飘飘荡荡,不一会儿,整个11楼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南眼含热泪,从步行梯跑下楼,跑进了广电大院的小花园。她拿着手机带着哭腔给吕东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哇”地哭出声来。她问吕东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前几天明明还在一起吃饭,还一起喝酒、作诗?为什么一上班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为什么在兆州的时候不告诉她?吕东被停职,在柳南心里,天塌了。

柳南抽泣着,告诉吕东自己也不想干了。吕东使劲儿安慰着这个被她视为接班人的小妹妹。告诉她这不是最后的结果,不要冲动。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局面,学会忍辱负重。一定要坚持,等她回来。

此时,吕东正坐在民意河河边公园的健身器材上打电话。为了哄骗两位老同志,她佯装去上班。但又不想走得太远,只得来到小区旁边的公园里转悠。正无聊的时候手机响了。安慰完了柳南,罗江兰和刘思北又先后打来了电话。吕东很感慨。三位小弟弟妹妹电话里语调悲伤,万般不舍,那种单纯与真诚让她动容。人处于低谷,还能打来电话的,定是知己。转念一想,自己难道还要检验在北江广电台有多少知己吗?做这种期待有何意义?索性拿出手机,摁了关机键。

广电台11楼会议室,宫仁仍然坐在副总监的位置上,正一脸威严地看着14位制片人。那副神情俨然有了总监的派头。制片人们,有的低着头,有的一脸失落,有的则冲着他媚笑。宫仁把手里的红头文件递给那海,示意他宣读一下。然后自己快速梳理思路,把自己一会儿要讲的内容又熟悉了一遍。这是他上任总监后的第一个频道中层会,这不就跟外国总统的就职典礼一样嘛,自己必须得有一个就职演讲。今天,就是自己加冕的日子。

二十分钟前,叶书文当着那海和孟成的面,把吕东的情况作了简要说明,宣读了台党委的红头文件,明确由他代理总监一职。宫仁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只是个代总监,那也是总监。没有总监,代总监就是老大。他特别想跟人说,自己这个黄金周没过好。从第一天郭有亮跟他谈完话,他就恨不得假期马上结束。7天,他感觉像7个世纪那么漫长。7天里,他取消了原来的出游计划,闷在家里想了好多事。他想好了要跟侯宝才几个人吃顿饭,想好了怎么对付那海和孟成,想好了如何控制制片人,甚至想好了主持人队伍自己要亲自管理。

叶书文走后,他瞥了一眼那海和孟成。发现两人看他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那眼神就像家里曾经养的那条金毛,那么熟悉,那么忠诚,那么可爱。他心里一暖,有底了。敢情妈的没人敬畏你是什么人,都敬畏你坐在什么位置上。叶书文没来官宣之前,这两个王八羔子看自己的眼神可没这么软。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消息。只是都在装。叶书文来了,官宣了,都软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个博弈。不到最后一刻,谁会认输?

官宣的那一刻,宫仁心跳加快,脑部充血。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亢奋,都在手舞足蹈。低头看看,手还真有点不听使唤地颤抖。他把左手压到右手上,发现是凉的。这种既让人向往又让人讨厌,既享受又痛苦的感觉真他妈不爽。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请不要烂泥扶不上墙。靠羞辱他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宫仁还算清醒,他还懂得低调。此刻,他仍然坐在副总监的位置上,摆着总监的派头。尽管他那么渴望一屁股坐到总监的正位上,开始发号施令。他忍住了。他还知道,自己刚刚上来,不能太牛逼。必须赢得大家的拥护和支持才能在代总监的位置上坐下去。不然,再出个侯宝才,写封举报信,自己照样玩儿完。想到这儿,他眼神里的凶光开始慢慢往下褪,慈爱之光慢慢升起。不一会儿,宫仁的大脸,就变成了慈眉善目。相由心生,真他妈没错。制片人们突然发现,在那海念文件的几分钟时间里,宫仁整个人的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传递出来的涵养和层次,像坐着火箭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宫仁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空着的正位。用一副沉重而悲痛的腔调拉开了演讲的序幕。

“兄弟们,台里让我代理总监特别突然。我本来是准备10月2号去爬泰山的,火车票都买好了。结果10月1号上午,郭台突然让我到他办公室,宣布了这件事。最后火车票也退了。我那时候才知道吕总工作上出了一点小状况,引起了市委主要领导的不满。台里不得不先暂停她的工作。要知道,前一天晚上,我们刚刚办完了70年经济风云的晚会,晚上11点了,我们还一起到海北宾馆吃饭庆祝。怎么会这样呢?我真是感觉世事难料……”说到最后,他声音变得沙哑。继而停下来,好像因为哽咽说不下去了。不少制片人被感染,有人红了眼珠,有人把头埋进了怀里。

宫仁快速调整了情绪,又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当时,我当着郭台的面就说,我的能力跟吕东没法比。况且我再干两年就可以内退了,已经没什么追求了。恐怕会让领导失望。但一说完,郭台就把我训了一顿。说我作为一名正式工,老同志,一名主管时政新闻多年的总监,怎么能说‘退缩’、‘不行’的话。现在是危难之际,我责无旁贷,义不容辞。郭台一席话顿时让我非常汗颜。嘿嘿,我只能勉为其难吧。”

“啪、啪、啪。”宋春风带头鼓起了掌。接着,马虹、高多福也跟着鼓。随后,掌声一片。

宫仁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掌声停止。他眉开眼笑,一脸轻松。声调开始提高:“今天这个会就是给大家通个气。前面各栏目各部门工作怎么干的还继续怎么干,一切按原来的计划和步骤往前推进。我宫某人虽然水平不如吕总,但也是个要脸儿的人,也有一颗积极上进的心。希望兄弟们姐妹们,在各自岗位上尽好自己该尽的责任,积极主动为频道分忧。我在这儿拜托大家了!”说完起身,双手合十,冲着大家举了举,点了点头。想想还不算完,坐下后又来了句结束语:“我这个人事儿不多,今天就提一点要求,多沟通!好吧,我就说这么多。看看那总和孟总,有什么要说的?”

那海和孟成都知道,这是让他俩表态呢。

那海欠了欠身子,“噗嗤”笑了一下,马上又收敛住。他像一个羞涩的小学生,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时,他会难为情,会不好意思。他说话没有感染力,没有气场,不像个领导。但骨子里却有一股倔劲。会看的人知道,那海其实是不摆谱,不装腔作势。但基本的人情世故他都懂。

那海眼神看着桌子上的笔记本,好像本上有发言稿一样。他慢条斯理地开始表态:“吕总出了这档子事,我们都没有想到。她做过的工作,我们都有目共睹。相信这件事调查清楚之后,广电台,台党委,会给出一个公平的结论。后面由宫总主持新闻频道的工作,我表示支持。我会像原来一样,做好协助,坚守岗位,尽好应尽的职责。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孟总。”宫仁又看向孟成。

孟成也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身子。大家都以为他会为吕东鸣不平,会含沙射影地大骂侯宝才,但是没有。他面无表情,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紧紧团结在宫总周围,努力干好本职工作。继续把创收搞上来,保证大家的收入。没了。”

宫仁面带微笑,牙关却咬了又咬。显然,他觉得孟成简单潦草地说这么一句是有情绪,是不服。不过还好,虽然只一句,但他想听的话都有。这已经能说明问题了。慢慢来吧。让时间来改变一切。

宫仁转头看向制片人,问大家有没有事。大家都东张西望,沉默不语。他痛快地宣布散会。

人走得差不多了,宫仁突然又把那海和孟成,还有办公室主任凌青云叫住。今天正好周一,他要按照以前的惯例,开总监办公会。宫仁想知道接下来一周有什么重点工作。那海摇着头,说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凌青云汇报,中旬有个秋季广电员工舞蹈大赛比较重要。要求都是一把手亲自上阵。吕总不在,只能他上了。宫仁挠了挠头,双手拍着桌子,大笑着说,自己不想去出丑。

相比之下,孟成说的创收方面的困难,让宫仁感觉就不是出丑那么轻松了。孟成提出,4A广告已经从原来每年的一两千万下滑到今年的五百万了。明年可能会更低。现在创收的来源比较单一,光靠几个活动,无法支撑一百多人的开支。必须想法开拓。眼下,各个局机关单位明年的财政预算都已经出来了。现在需要《北江新闻》的跑线记者跟自己的对口单位赶紧接洽,争取这些单位财政预算中的宣传经费。因为跑线记者有先天的优势。打开这个突破口,明年大家的收入才能保证。不然,明年的工资能不能发,都是个未知数。宫仁听完,脸一红,心里一下像压了块石头。上个月,他还曾背地里骂吕东和孟成,说新闻频道成了两个商人的天下。记者们都要出去跑业务,新闻频道跟做生意没什么区别了。现在,轮到他来面对这个问题了。他翻了翻眼珠子,半天没言语。后来想清楚了,这事还得倚仗孟成。于是,满口答应,由他来发动《北江新闻》的记者。

宫仁意兴阑珊地回到自己的工位。最后一个小会,本想走个过场,没成想聊出这么多破事,让他感觉很无趣。当总监原来也不都是美好。心里刚刚升腾起来的那股狂野,那片愿景,立马被泼了粪,不忍直视。接下来还有多少问题需要他拿主意,他凭着以前开会的记忆,在心里搂了搂,大概有了个数。他觉得,下面真得要花大心思琢磨琢磨自己该怎么管理了。自己不可能像吕东那样,事必躬亲,大小事都要过问,好多事都要亲自拿主意。有这么多副总监,制片人,养着他们干嘛?就得让这些骡子啊,马啊,这些大牲口动起来。自己就应该像地主一样,收租子,要结果。干不了完不成的,罚。

想到这儿,他脸上又浮现出得意之色。今天晚上先把自己想好的第一件事解决了吧。他拿过频道的通讯录,找到了侯宝才的电话,想给老侯发条短信。他没有老侯的微信,也不想加他,更不想给他打电话。他要按照郭有亮的指示,先把告状的这6个人安抚住。安抚的办法,就是请这几块料吃顿饭,听听他们的想法。然后尽量满足。他端着手机摁了几个字:晚上请你们6个人吃饭。可否?

又看了一遍,没有错别字,宫仁点了发送键。很快,手机叮咚一声,侯宝才回了短信:没问题哥哥,随叫随到。正好也给你道个喜,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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