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宋氏头皮发麻，不敢对上顾未音满是寒意的双眸。
几日不见，这小贱蹄子的威势仿佛更盛，在她面前，莫名有种矮她一头的错觉。
将她的一应反应看在眼里，顾未音冷笑，直起身，淡淡道：“我劝婶娘还是认清现实的好，否则……”
顾未音微微一笑，垂眸轻声道：“杀了你！”
三个字，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宋氏的耳蜗中，带起无边的狠意和冷冽。
宋氏一颗心瞬间跳的极快，呼吸也跟着粗重了起来。
一双眼眸难掩惊恐的望着顾未音。
她虽然在笑，但是宋氏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有可能，顾未音，她真的能杀了她。
这样的念头一出，呼吸顿时变得急促。
半响，宋氏深呼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硬着头皮对上顾未音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眸，尽量镇定道：“你吓唬我啊，我告诉你，想吓唬我，你还太嫩了！”
顾未音能杀了她，这一点宋氏并不怀疑，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她的长辈，而且，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虽然她和堂儿的名声臭了，但换个角度想，他们也在众人面前露了脸不是？
而且，以目前来看，众所皆知，顾未音和她恩怨深厚，如果她死了，顾未音她也休想独善其身。
她能想到这些，相信顾未音也能想到，依着她的精明，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除非她脑子蠢到家了，否则，是万万做不出的。
这般一想，宋氏紊乱的心神一定。
此时此刻，她认准了顾未音有杀她的心，也有杀她之能，但没有那份豁出去的不顾一切！
宋氏在想什么，看她前后脸色变化及其反应，顾未音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登时笑开了，从一开始的低笑渐渐放大。
宋氏脸色一僵，“你，你笑什么？”
顾未音用手指揩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我能笑什么，自然是笑婶娘白活了这么些年。”
“什么，什么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底气，在这一刻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撒了气。
顾未音没回她，只是笑着。
宋氏被她笑得心中发毛，不禁有些慌乱起来，急切道：“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顾未音！有本事你把话说明点，别整日里装神弄鬼吓唬人！”
“婶娘干什么这么着急啊，难道说，亏心事做多了，现在才知道害怕了？”顾未音身子微倾，微微逼近宋氏。
后者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可身后就是椅子，根本就退无可退。
强撑道：“少，少废话，明人不说暗话，有本事你，你就说出来。”
宋氏心里没底，她的确做了太多的事，她不知道顾未音拿到了她的什么把柄。
没错，那小贱蹄子定是拿捏了她的把柄，否则，不会如此。
宋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根本就冷静不下来，脑子里更是乱哄哄的。
好在顾未音也实在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唇舌上，“婶娘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你猜对了，我的确不能拿你怎么样，为了一个你，毁了我自己不值得，不过……”
刚刚松下来的一口气随着顾未音的这声不过，顿时卡住了，“不，不过什么？”
“我可以借刀杀人啊，就凭着婶娘过去的所作所为，无需我动手，京兆尹府的郑大人就不会饶了你！”
顾未音又道：“无需太多证据，一个桂嬷嬷就足矣。”
宋氏猛地瞪大眼。
桂嬷嬷！
她差点把她给忘了！
桂嬷嬷早已落在顾未音的手上，而她是她的奶娘，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她身边，她做了什么，又做过什么，别人不清楚，但是桂嬷嬷绝对是清楚！
如果在之前，她还能坚信桂嬷嬷不会背叛她，但是，从京兆尹府的大牢走了一圈，这种自信早已被里面的各种刑具击溃的荡然无存。
她很清楚，在大牢里，面对那些坏事做尽的犯人，那些人是怎么对付他们的！
桂嬷嬷那样的小身板，怎么可能坚持得住？
而且，经过这些事，她很清楚顾未音并非是个没有准备的人，她既然敢这么说，那么，手上定然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或者说，她知道了什么。
越想，宋氏越慌。
“远的不说，就凭着十几年前，你毒姐上位，就足以让你身败名裂！”
宋氏一震，不可思议的瞪着顾未音，“你……”
“奉劝你，识趣的就安稳的和叔父在祖父祖母的老宅里安享一生，吃喝我和大哥自不会短了你们，否则……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顾沉修：“……”
动了动嘴唇，咬牙忍住不让自己笑。
“来人，送夫人回去！”
随着顾未音的一声令下，下人从外面进来，拉起瘫在地上还未回过神来的宋氏便出去了。
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你说，她能老实度日吗？”顾沉修淡淡问道。
顾未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回了一句：“大哥你见过狗能改了吃屎吗？”
顾沉修闻言叹了口气，“这倒也是，算了，让人盯着吧。”
在顾沉修的心里，恨不得将宋氏的所作所为闹得人尽皆知，为他的生母报仇。
可他到底不能什么也不顾。
大伯的信阳侯府，还有顾未音，还有祖父祖母……
所以，只要宋氏就此消停，他可以各有两宽。
更何况，若是他当真什么也不顾了，那么，他的行径和宋氏的自私自利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生母生下他，这份恩情他自然是要报。
而且，他向来坚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既然能蛰伏十几年，那么，自然也能再隐忍十几年。
最关键的是，或许根本用不了十几年，就像他妹妹刚才说的，狗改不了吃屎，宋氏就是如此。
只要过去这一阵的风头……
这般想着，顾沉修心中依旧是沉甸甸的，偏头对顾未音说：“明日我想去祭拜我娘，你可要一起同去？”
“自是要去的。”顾未音点点头：“明日我陪大哥一起去祭拜大婶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