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们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沉默良久，宋婉忽然开口问道。
素白咽了咽唾沫，脸上闪过纠结，低下头，小声回道：“应该不是真的。”
“哦？”
宋婉眼睛一亮，“怎么说？”
“姑奶奶知道您的心思，她向来疼您，怎么会……”怎么会向着顾未音而不向着她？
宋婉听到这番话笑了起来，“你说的对，姑母可是最疼我的，她经常说，我和她年轻的时候长得最像，看到我就会看到她年轻时候的自己……”
说到后面，宋婉的声音渐渐变小，“可是，空穴无来风！”
虽然她也不相信姑母会向着顾未音而不向着她，但刚才那两人说的话又怎么解释？
她来流水轩是临时起意，并未提前派人来通知过，如果是刻意为之，那这刻意，也未免太未卜先知了！
还有……
想到什么，宋婉刚扬起来的笑意顿时阴沉下来，“不错，空穴无来风！”
她记得之前在外听人说起过，顾家有可能将会与叶家结亲。
当时她听了就忘了，完全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再一想，恐怕……
宋婉有些慌了。
“如果是真的，素白，我该怎么办？”此时的宋婉一脸慌张，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倨傲姿态。
问素白，可素白只是个下人，她又怎么知道怎么办。
只能安抚道：“小姐你先别慌，这事是真是假还犹未可知，若是顾未音故意安排人说那么一番话给你听，意图挑拨你和姑奶奶的关系，你越是慌就越是中了她的计。”
“如果不是故意安排的呢？”
“这……”
这话可是问倒了素白。
好在她的反应也不慢，很快又道：“不如小姐找个机会问一问姑奶奶？”
“问姑母？”
“是。”
宋婉沉吟了稍许方才做出决定，“你说得对，问姑母！”
看着已然有了主意的宋婉，素白偷偷的松了口气，加快步子跟上去，主仆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丝毫不知，就在她们身后的不远处，碧池正偷偷躲在暗处看着她们远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们的身影，碧池方才回去流水轩。
“大小姐……”
碧池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大小姐，果然不出您所料，她们要去找夫人证实。”
顾未音闻言恩了一声，“今日你和周嬷嬷辛苦了。”
“大小姐，奴婢不太明白，这么做是为什么啊？”
今日宋婉进门，她们便收到了满屏的传信，然后大小姐便让她听着梧桐苑，一旦发现宋婉往流水轩过来，立即来报。
当时她还好一阵疑惑，宋家小姐是来陪夫人的，过去与大小姐素无交集，怎么可能刚一进府就来找大小姐？
然而事实上却是，还真的来了！
然后大小姐就吩咐她和周嬷嬷像上次一样做一场戏。
有了上次的经验，做戏对她来说也算是驾轻就熟了，可关键是，这戏里的内容！
顾未音并没有回答碧池的疑惑，而是看向周嬷嬷，“你怎么看？”
周嬷嬷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周嬷嬷这才说道：“老奴觉得，宋小姐对叶小公爷……怕是不简单。”
“哦？”顾未音托腮，满眼漾出点点兴味，“说说看。”
“老奴斗胆猜测，若是错了，还请大小姐勿怪。”
“恩，不怪。”
周嬷嬷：“宋小姐初初进府便要来咱们流水轩，应该不会是来串门子这么简单。”别忘了，杂物房绑着的黄莺和果秋是宋婉的人。
宋婉来，明显是来者不善。
既是来者不善，却因为听了她和碧池的话而半途而废，所以她猜测，让宋婉半途而废的，应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当时三句话不离的叶家小公爷。
宋婉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叶家小公爷未娶妻……
结果十分的明显。
那就是宋婉心仪叶家小公爷。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大小姐并非无的放矢的人，她既然安排她和碧池做这一场戏，自然有她的用意。
而且，之前果秋和黄莺的身份，若非是大小姐点出，她和碧池也不会想到，那二人竟然是宋家的人！
在她看来，大小姐知道的事情不少。
换而言之，大小姐有秘密。
后面的猜想，周嬷嬷自然不会说出来。
顾未音听完周嬷嬷的话，眉眼漾开，“全对。”
不错，宋婉心仪叶方！
此事旁人不知，但重活一世的她再清楚不过，宋婉不但心仪叶方，且在前世，在她嫁给叶方不久后，以贵妾的身份入了叶家的门。
当时她还纳罕过，宋家虽不说是名门望族，但也好歹是个权贵之家，而宋婉是宋家的嫡女，堂堂嫡女凭着正妻不做，却自降身份的以贵妾身份进门，实在让人疑惑。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宋婉心悦叶方，一心想嫁给叶方为妻，只是宋氏却背着她与叶方交易，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覆水难收。
要和心上人在一起，只能作妾。
在外人眼里，宋婉委屈自己，对叶方一片真心，当真是真情实意，可谁又知道，在叶家，她虽是正妻，却过得比那妾室还不如，到后来更是连下人都比不上！
想到前世宋婉进门后对她的种种作为，顾未音慢慢压下眼睑，内里戾气在沸腾。
许久才归于平静。
看向自己细白的手指，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
这出戏，既然开唱了，怎么唱下去，就是她说了算！
……
顾未音见到宋婉是在她住进来的第二天。
阔别一世，再度见到宋婉，顾未音本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谁知，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宋小姐一大早来我这流水轩，可是有何要紧事？”
顾未音走过去，在上首位置落座，目色平静地望着比前世尚显稚嫩的宋婉。
宋婉是圆脸，杏眼明眸，小嘴似樱桃，乍一看十分的可爱。
前世她就是被宋婉的这一张脸所欺，再加上春婆子在旁刻意引导，对宋婉百般照顾。
甚至觉得她可怜。
结果却是，她才是那个最可怜，可悲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