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可惜错过了一个可以趁机借口将赐婚拍板的大好机会。
不过，
想到儿子挨了顾未音一巴掌，太后心里头的那点点可惜霎时间被取而代之。
立马上前将顾未音扶起来，一脸心疼道：“未音，好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伤啊？”
太后面上担忧，心里则差点笑岔气。
解恨。
方才在殿中，萧慕凛把她气得不轻，有好几次举起手又放下，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十月怀胎，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小儿子。
可到底哽了口气在那，上不来下不去。
没想到，顾未音做了她最想做却又不舍得做的事。
当真是解恨！
听到太后这话，顾未音稍稍放下了心来，“太后娘娘恕罪，方才小女一时情急……”
“无妨无妨。”
太后截住要下跪的顾未音，笑眯眯的说：“哀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凛儿是个男人，男人皮糙肉厚的，挨一下也不会少块肉，倒是你这手……”
太后拉着顾未音打了萧慕凛巴掌的那只手，“都红了，疼不疼？”
“……不，不疼。”
顾未音有些懵。
虽然看得出太后没有问责的意思，可这反应，是不是有点过度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她的亲生孩子。
还有，太后这难以言喻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确定顾未音没伤着，太后夸张的松了口气，拉着她到石桌前坐下，一老一少就这样当着萧慕凛的面聊了起来。
萧慕凛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所能形容的了。
他长这么大，莫说是动手了，便是一根手指头也没人敢碰他一下。
而这个丫头片子，竟然动手打他！
都说打人不打脸，她倒好，专门往脸上招呼！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现下顾未音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王爷，您这脸……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看看？”景辛深知依着太后的脾气，估计现在还在气着，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前。
萧慕凛摸了摸挨了一巴掌的脸颊，露出森森牙齿：“母后说得对，本王皮糙肉厚的，请什么太医！”
支着耳朵听到这话的顾未音：……
脖子后面有点凉。
……
时辰不早了，太后让萧慕凛送顾未音回府。
本以为萧慕凛会拒绝，她还准备了一大套的说辞，谁知，意外的他竟一口应下。
太后以为之前在亭子里，二人生出了些苗头，当场便喜得笑不见眼。
“顾大小姐，请吧。”
萧慕凛走到顾未音的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皮笑肉不笑的萧慕凛，顾未音头皮一紧，眼皮刷啦刷啦跳的厉害。
咽了咽唾沫，“不敢劳烦王爷……”
“顺路！”扔下这句话，萧慕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扯着人便往外走。
身后，太后看到这一幕笑得更为开怀，对身侧的景辛说：“你看他们两个人多般配啊。”
景辛顺着看了眼渐渐走远的一男一女。
暗暗点点头，的确很般配。
“太后不担心……”
“凛儿报复？”太后接过话来，轻笑一声：“不怕他报复，就怕他不报复。”
景辛懵。
这是什么逻辑？
“今日的凛儿，你看着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景辛认真的回想了一番，突然有些明白太后的意思了。
“比过去，鲜活了不知道多少。”太后叹息道，“这般鲜活有人气儿的凛儿，是哀家从来没有见过的。”
虽然她和皇上早已下令将凛儿的真实情况禁言，可宫中人多口杂，千防万防，还是出现了纰漏。
太后目光略有些恍惚。
她记得那年凛儿才三岁，三岁的孩子便已经知道了自己有可能活不长，每一天都是数着过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还有一年到头从未停止过的各种汤药。
从那以后，凛儿就变了，变得越来越沉默，虽然事后她将碎嘴的宫人杖毙，可给凛儿造成的影响已经覆水难收。
再后来，他越来越冷清，凉薄。
她记得有一次，听闻凤凰山有一位不世出的神医，她带他微服出宫去凤凰山，满怀希望而去，失望而归，在途中遇到一处正在闹饥荒的村落。
作为太后，她虽杀伐果断，但对于百姓却是万千的不忍，当时便停下来，让人去采购粮食，期间，有个比凛儿大不了两岁的孩子，因为饿很了倒在他的面前。
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双清凌凌的琉璃眼眸，冷漠的看着，然后移开眼睛，低头摆弄他的九连环。
她亲眼目睹这一幕，心中的巨疼无以言表。
在下面的人将粮食买回来后，确定每个村民都会填饱肚子，又交给当地官员善后，便带着凛儿急匆匆的回京。
回来后，她试着旁敲侧击，“凛儿，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
至今她还记得当时他的回答，“可怜有用吗？”
一句话，把她问住了。
这件事哪怕过去了十几年，她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这么多年，凛儿越发凉薄，她这个当母后的看着，却束手无策，就像对他身体里的毒一样，毫无办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今日在她儿子的脸上，看到了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哪怕是愤怒，也足以让她惊喜。
至少这说明，她的儿子已经在开始改变。
“哀家知道，那孩子没有拒绝送未音那丫头，定然是记恨上了挨的那一巴掌。”
毕竟，信阳侯府在西，宸淮王府在东。
“那您不担心王爷对顾大小姐……”
太后笑笑，“不担心，景辛啊，你怎么还没看出来，未音那丫头，可不是像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温顺无害。”
她可是只利牙利齿，聪明狡黠的小狐狸。
之前在花园，她看的很明白，那一巴掌就是故意的，并非是一时被吓到，无心为之。
景辛想到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是太后英明，不管这顾大小姐是否温顺，老奴只知道，她有幸，入了您的眼了。”
“说实话，哀家还真挺喜欢这丫头的。”
关键是，感觉她能治得了让自己这么多年来束手无策的幼子。
而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