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逾矩，皆与庶民同罪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这都是郑家人之间的恩怨，顺天府府尹就有权利处置，关键是……
“皇上，微臣已将一干人等看管起来，只是微臣还在郑家的水牢里发现了一名被囚禁的举人。”
顺天府府尹的话犹如重磅炸弹，震得殿上的文武百官都呆住了。
皇上的表情，难看的无法形容。
“水牢？囚禁？”殿上的文武大臣，大概这辈子也没见过皇上会如此动怒。
“微臣已查清，是郑朝元私自在郑家设置水牢，郑家其他人也已招出，被囚禁的人乃是几年前中过举的举人，皆因私怨被郑朝元禁锢在郑家的水牢之中。”
“好大的胆子！”皇上一声厉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郑家是不是还想取代朕这个皇帝！”
郑家不是官府，郑朝元敢私设牢房，囚禁举人，如此的逾矩，这是要造反？
“皇上息怒。”满殿的大臣都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
当然，除了楚天擎。
皇上瞥了一眼楚天擎，就继续对顺天府府尹问道：“那名举人何在？”
顺天府府尹抬起头答道：“回皇上，经查实此举人名叫明俨，来自潞州府，伤势不轻。”
何止是不轻，依顺天府府尹看，那人十有八九是废了。
“裴正，朕命你和顺天府府尹审理此案，一定要给朕问出前因后果，朕会让太医随你们一同前往。”
郑朝元因为私怨而囚禁一个举人，哪怕是没有背景的寒门学子，此事一出，如果不严惩，必定会引起一众学子的不满。
“臣弟以为，郑朝元为人蛮横无理、不学无术又贪恋美色，所以……郑家应该还有人知晓此事，否则郑朝元没那个胆子。”
郑朝元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材，是能做得出来私设水牢、囚禁举人这种事，但肯定背后另有人指使。
郑朝元背后的人，无非就是郑老太爷和郑皇后。
“依臣弟看，既然要审，郑家上下就应一个都不放过，那些下人只是听命而已。”楚天擎双眸直视着皇上。
一个都不放过？
刑部尚书裴正和顺天府府尹同时抬头望向楚天擎，随后裴正代替顺天府府尹向皇上禀道：“皇上，郑家老太爷已经无法开口言语，郑朝元又疯癫无状，这……”
郑家长房那一老一少，一个形同废人，一个疯癫无状，根本就无法审讯。
而此时，楚天擎却轻松的开口道：“裴大人，郑家的主子可不止他们两人。”
楚天擎的这一句话，殿上的所有人，包括皇上在内，都知道指的是谁。
皇、皇后娘娘？
裴正和顺天府府尹惊得又一起看向龙椅之上的皇上。
“本朝律法，皇室、宗亲乃至天子犯法皆与庶民同罪。”楚天擎又适时的补了一句。
天历的律法是开国皇帝定下来的，确实如此。
“天擎说的没错。”皇上没等任何人开口，率先说道：“任何皇室宗亲，只要和此案有关，朕必不会纵容！”
皇上是被楚天擎又将了一军，不能当着满殿的文武大臣反驳楚天擎。
宫宴上的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长宁宫，郑皇后也因此已经失尽了人心。
身为一国之君，他不能为了一个不得民心的皇后，失去群臣和天下万民，失去天历的所有基业。
而楚天擎这次搬出祖宗礼法，就是摆明了自己的目的。
“皇上圣明。”
皇上下朝时，狠狠的瞥了一眼楚天擎就离开了。
楚天擎仿佛没事人一样，不疾不徐的走在所有官员后面出了议政殿……
皇上下朝后回到御书房，就招来了为郑皇后看诊的许太医。
“皇后现在情况如何？”
许太医因为对安子乔的医术赞许有加，已经直接收安子乔为徒，这次是带着安子乔一起来御书房，不过以安子乔的身份和阅历，还不足以在皇上面前独当一面。
“皇上，微臣无能。”许太医直接跪在了御案前，随后将事先想好的说辞讲给皇上听：“灵鸠毒已侵入皇后娘娘的五脏六腑，致使体内原本没有清除干净的疫症再次复发，恐怕……恐怕……”
许太医不敢明说郑皇后恐怕是时日无多了，更不敢告诉皇上，皇后娘娘的那张脸已经烂的没了人样。
皇上听闻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刚刚的神态，道：“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许太医没想到皇上的态度会如此，可转瞬一念，还是把郑皇后的请求说了出来。
“皇上，皇后娘娘此前的病症一直由镇南王妃医治，皇后娘娘这几天也多次提出，希望能再请镇南王妃进宫。”
皇上靠在龙椅上，半晌后仍旧重复刚才那句话：“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许太医带着安子乔退了下去，而皇上也直接从龙椅上起身，只带着德公公一人前往长宁宫。
长宁宫门里门外都有太监值守，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出入长宁宫。
长宁宫里一个在郑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没有，整座宫殿看上去萧条又寂静。
德公公引着皇上来到郑皇后的寝殿，出于安全，皇上也只是站在寝殿外。
“皇上驾到——”德公公的声音不高，大概就是为了能让寝殿里的郑皇后听到。
郑皇后确实听到了，而且在听到之后就马上出现在寝殿的门里，和皇上只隔着一道被封死的门。
“皇上，您终于肯来见臣妾了……”
郑皇后在哭泣，说话时的嗓音完全是暗哑的，那是因为哭泣怒骂的太久了。
“皇上，臣妾自知有罪，但臣妾自己也深受其害，灵鸠毒如何会出现在臣妾宫中，臣妾真的不知情。”郑皇后声泪俱下。
“臣妾如今百口莫辩，只求皇上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别让臣妾就这么死去……臣妾只想活着，臣妾只想活着……”郑皇后哭泣的声越来越暗哑。
也许是触景生情，也许是心有不忍，皇上没有过多停留。
一脚踏出长宁宫门那一刻，郑皇后求着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哑声依然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