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燃看着这张照片，不由得失笑，“你什么时候拍的？”
冷若宁撑着腮想了一会儿，才说：“在你书房陪你办公的时候吧。”
具体她也忘了什么时候了。
她在沙发上猫着腰，玩手机，而另一边的书桌旁，卓凌燃在工作，她玩手机玩儿的百无聊赖，就拍了卓凌燃。
“你那是陪我办公，还是偷拍我，嗯？”
卓凌燃的尾音轻轻上扬，暗沉的夜里，拨动着人的心弦。
冷若宁哼了一声，“陪你啦，也偷拍你啦，你能把我怎么办？”
这样的语调，少了一丝平时的沉稳，多了一丝俏皮可爱，就好似是仗着卓凌燃鞭长莫及，就这样肆无忌惮。
卓凌燃轻笑了一声。
两人这几天时间里的冷漠和冷战，就这样，被渡过去了。
过了几秒钟，冷若宁才开口说：“这两天有点忙，我也没有和你好好说过话，念雅的事情……”
她顿了顿，“我很抱歉，没想到念雅会那样说，至于说你父亲找我去卓家，也没有难为我，只是聊了聊家常，我如果真的遇到困难，我会跟你讲，但是我现在遇到的困难，我都可以自己解决。”
她自从妈妈离开之后，她就开始只依靠着自己生存。
任何事情，她都会依靠自己去解决，不求人，自己就算是现阶段无能为力，那就放一放，等到过一段时间，再去解决问题。
卓凌燃了解这样的冷若宁。
他或许并不该去要求她什么……
“那我呢？”
冷若宁楞了一下，握着手机，嗓音有点哑淡的说：“你和卓家……如果念雅的话对你们造成了影响，我会发一个声明，说明……”
“冷若宁，”刚才那一瞬间的轻松惬意，在此时，竟然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卓凌燃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愠怒，却还是能从声音中听出来，“念雅是我的女儿。”
冷若宁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就这样被阻隔了。
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卓凌燃，你……”
“那件事过去了，就不用说了，我父亲那边我会解释。”
卓凌燃口中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他没有告知冷若宁五年前的真相，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冷若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到挂断电话许久，她才从电话对话中抽离出来。
她只觉得……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会对卓凌燃有愧疚。
卓念雅是不是他的孩子，他只要一验DNA就知道了，而他现在却一己承担了下来，那也就是意味着，即便是卓家要验DNA，也会经过卓凌燃的手来改一道程序。
在医院里这样的环境下，她感觉到空荡荡的内心，就这样被填满了。
卓凌燃挂断电话，眉眼垂着。
陆北将车稳稳的停在了枫林苑别墅外面，“老板，到了。”
“嗯。”
卓凌燃捏了捏眉心，这才从从车上下来。
枫林苑没开灯，走进来的时候感觉到空落落的，没有人气。
他打开灯，一边松着领口和袖扣，进了浴室。
他调整了一下花洒的温度，关了热水。
冰冷的水撒在他的身上，水流顺着他的头，一直向下，浸润了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镜面上没有一点雾气，这间浴室内，冷的就好似是冰窖一样，冷风呼啸。
他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澡，才擦了擦身上的水，走了出去。
卓凌燃的身体一直不错，就算是冬天洗冷水澡，也不会有太多影响。
一直到睡到半夜，卓凌燃拿着温度计量温度，温度正常，除了喉咙有些干涩之外，没有别的任何症状。
他就又起来，去冲了一次澡。
等到早上，陆北开车来接卓凌燃的时候，卓凌燃烧的头重脚轻，一量温度，三十七度九，已经是发烧了。
卓凌燃穿好了衣服，戴上口罩，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
陆北问：“老板，去哪儿？”
“去仁德医院。”
他心道：还去啊。
根本就见不到人啊，
可是，陆北也就只敢自己想想了，绝对不敢开口问出来。
又去医院，陆北都已经想到了会再吃一次闭门羹。
服务台的护士看见两人，不由得扶了扶额头。
“您二位怎么又来了？昨天陆医生已经……”
“我发烧了。”卓凌燃说，“我要挂发热门诊。”
小护士：
陆北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看着卓凌燃。
要知道，卓凌燃因为早期强于健身，并且在军队里被卓老爷子练过一段时间，身体底子很好，而且又有一定的抗药性，陆北跟着卓凌燃的这几年时间里，从来都没有见他生过小病。
这肯定是老板为了进医院，胡诌出来的借口吧。
哎，为了见到冷医生，老板总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小护士直接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把体温枪，在卓凌燃的额头上按了一下按钮。
“滴……体温38.3度，体温过高。”
“…………”
还真发烧了？
小护士看着这体温枪上的温度，心里也捏了一把汗，立即就给发热门诊打了电话，当即就有两个护士过来把卓凌燃给带走了。
陆北急忙跟上去。
“老板……”
卓凌燃转过头来，因为口鼻被口罩盖着，只露出一双黑沉的眼睛。
“公司的事先让老赵帮忙分担着，念雅和昊晨你负责。”
卓凌燃量了温度，又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卓凌燃现阶段需要作为轻症病人隔离。
林乔是负责这一块的医生，当她看着排筛过来的病人名单中，赫然显示有卓凌燃的名字的时候，一下顿住了。
“等等。”
她叫了一声旁边的小护士，又把名单那过来看了一眼。
“这个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今天早上，而且特别古怪，昨晚还没有症状，一晚上就有了发热症状了，”小护士说，“我们问他是在哪里接触过病人么？他说就来了一趟医院。”
林乔想起来昨晚赵菲菲给她说的话。
卓凌燃是来见冷若宁的，只不过没见到人，就被陆司白给轰回去了。
林乔将口袋里的签字笔抽了出来，在上面画了一笔。
“转到这一层病房。”
小护士：“这不是医护人员隔离层么？”
“现在病房还有空着的，先安排住进去，”林乔说，“有人问，就说是我安排的。”
小护士点了点头，去安排了。
林乔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
在卓凌燃还在办手续之前，林乔就穿着防护服，来到了冷若宁的病房。
冷若宁刚刚输液结束，手背上还粘着一块胶带。
“若宁，你感觉怎么样了？”
冷若宁脸色有点白。
“还是恶心。”
一般药物的副作用，有些会显现出来，有些不会，而有些重，有些轻。
冷若宁就是属于那种能显现出来的反应强烈的一类人。
可是现阶段还没有研究出来别的替代药物，只能是先忍着强反副作用治疗着。
冷若宁看着林乔这样“全副武装”的模样，笑了笑。
“这场传染病还真的是爆发的及时，我才刚刚把你给改造好了，还没来得及向世人展示呢，你就又是口罩又是护目镜，把能遮住的全都给遮住了。”
林乔知道她有心开玩笑，精神还不错。
“等到春暖花开，到时候还有露脸的机会！”
林乔跟冷若宁说了一会儿话，把现在医院的情况说了，还有医学会那边的汇总名单。
“初步控制住了，估计晚上新闻就能出来了。”
冷若宁点了点头，她对林乔说：“你帮我留意一下来采访的记者名单，如果有方颂琪的话，就多多关照她一下，她是我朋友。”
林乔：“好。”
林乔临走前，都已经走到了门口，才扭头说：“若宁，刚才我在楼下，看见一个熟人，也发烧被送进隔离区了。”
“谁？”
现在她听的最不好的消息，就是认识的人传染上了，哪怕只是暂时未排除的病例。
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就是排除几例，治愈几例，出院几例。
林乔朝着她眨了眨眼，“性别，男。”
冷若宁还没反应过来，在她认识的男性朋友中，到底有谁的时候，林乔就已经走了。
她想了一圈。
甚至都包括高中同学。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门口的门敲响了。
她刚吃了一口素茄子，抬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请进。”
门口推门进来一个人。
“我是隔壁的新隔离病人，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消毒洗手液？”
冷若宁口中的饭菜都忘记咀嚼了，就这样呆呆的睁着眼睛看着门口的男人。
卓凌燃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冷若宁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曾经和龙麒接触过那么多次，早就已经把这男人的五官牢牢地都刻在了心里。
卓凌燃走过来，“看你这表情，是很不想关照我这个新人吧？”
冷若宁这才反应了过来，吸了吸鼻子，“卓凌燃，你怎么来了？”
“我也发热被抓到了，来隔离。”
卓凌燃说的一脸的坦然，好似本就该如此一样，他走到冷若宁的洗手间，推开门，进去用消毒洗手液洗了洗手，才又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