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电线杆上爬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着。
民宿三楼一半是房子，另一半是露天阳台，黄涩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田间的水稻，江南水乡的宁静一下子凸显了出来。
以前都是乡下的人拼了命地往城市里挤，现在那批人又想尽各种办法往外面逃。
在城市里住久的话，偶尔来乡下住些时日，确实会让人视野猛地开阔，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黄涩！黄涩！”走廊里传来徐童的喊声。
黄涩将正在进行直播的手机靠着砖墙放下来，随后走出镜头，打开走廊灯泡开关瞪了徐童一眼，压低声音喊道：“喝了几杯啊你，就晕成这样子了？”
下午下班后，徐童先是跑去买了一大堆吃的，随后才开车过来。
晚上他们三人一起吃了个饭，饭桌上少不了要喝点酒，徐童体质特殊，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黄涩不敢多饮酒，因此七十年的陈酿只能交给徐童和陈野禅两人解决。
黄涩本意只是锻炼锻炼这丫头的酒量，毕竟她学文秘这个专业，以后少不了要去参加酒会，酒量不错在社交场合很占优势，何况还是一个女孩子。
谁曾想徐童几杯酒下肚，立即开始云里雾里飘飘然，就差当场要和黄涩结交拜把子了。
“直播呢啊，说话注意点。”黄涩指了指身后，随后道：“酒量不行喝完就赶紧去睡觉。”
平日里这丫头是个烦人精，不过每每微醺后，便会格外温顺黏人，黄涩倒是很喜欢她酒后这种娇媚可爱的样子，只可惜……
黄涩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实在生不起任何念头，甚至还格外觉得对方娇柔做作，只想打一顿才解恨。
“不要嘛姐夫！”徐童嘻嘻笑了两声，轻快地挥动小腿跑上楼梯，想都没想就用胳膊搂住黄涩的身子，“想不想听我唱歌歌？”
“……”
黄涩真想一拳把这女人给打飞，你他么现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不好，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娘？还要叠字字，真是恶心心死了。
“不想，我只想你赶紧去睡觉。”黄涩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那不行，我得唱给你听。”徐童搂住黄涩的脖子，询问道：“你想听什么？”
“我说过了，不想听，你喝多了，赶紧回去睡觉。”
徐童不乐意地盯了黄涩一眼，说道：“你好讨厌，都不想听童童唱歌，别人想听我还不给唱呢，烦人你——”
黄涩推着她想要将她领会房间，谁料徐童拽着门把手就是不肯走。
“就唱一首！”黄涩咬牙切齿，“就一首啊！”
徐童笑嘻嘻地点头，说道：“点歌！”
话音落地，台子上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提示声。
黄涩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水友在直播间开启了“总督”，一个月要续费近2w，是直播间最贵的头衔了。
“谢谢‘拼命微笑1’开通的总督，感谢感谢。”黄涩举起手机，将镜头对准自己，微笑着报以感谢：“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直播间的弹幕一时间全是“老板大气”。
满屏的弹幕飘过之后，开通总督的大佬忽然公屏打字：“主播麻烦让一让，你挡着我看黄涩唱歌了。”
“？？？”
黄涩看到这弹幕气得当场飙血：“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看他都不看我？瞧不起谁呢？那我走？”
弹幕：
“哈哈哈，老板笑死我了。”
“老板糊涂啊！”
“对啊，正经人谁看啾啾啊，我们要看黄涩。”
“老男酮了。”
“那我走？”
听到黄涩的话，徐童立即跑了过来，挤入镜头后说道：“嗨咯！大家好呀！我给大家唱个歌吧——”
黄涩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虽然有各种不情愿，但眼下看来也只好答应她了。
其实平时徐童唱歌还是挺好听的，只不过他俩换过身体后，徐童唱歌水平直线下降，只能用拉跨二字形容，毕竟他的嗓子那可是被魔鬼吻过的。
“大家随便点歌，我什么歌都会唱。”徐童站在镜头前和大家打招呼。
看着身高腿长、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的一个小哥哥和大家聊天，直播间的女粉互动得更加频繁起来。
弹幕上刷过各种歌名，徐童脸颊两片潮红，看着手机说道：“大家说的歌歌好多呀，我都不知道选什么好了。”
举着手机的黄涩立即瞪了她一眼，说道：“什么歌歌，你好好说话！”
“诶呀，giegie！你不会要凶我吧？”徐童立即用娇柔做作的声音故意说道。
黄涩听了差点儿没吐血，这女人喝完酒太可啪——太可怕了。
“那我给大家唱一首我最喜欢的《素颜》吧。”徐童站在镜头前，收敛笑容。
微微鞠躬后，举起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当作话筒，她缓缓闭上双眼，酒精让她的大脑思考变得缓慢。
她闭上双眼，这一刻仿佛是站到了B站年度晚会的现场，这是她一直努力想要做到的事情。
黄涩静静地看着全身心投入歌曲的徐童，将手机镜头调整好，某种意义上，这应该是徐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
平时她每一天都要哼唱这首歌曲，黄涩听都要听吐了，可徐童还是乐此不疲地坚持。
或许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素颜》，送给大家，”黄涩在镜头后轻声说道，“如果大家觉得唱得不错，希望一会儿把‘好听’打在弹幕上。”
当伴奏声响起，无数记忆一下子随着酒意涌入脑海。
徐童仿佛又回到当年那个夏天，懵懂怯生的她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还素面朝天，用姐姐调侃她的话来讲，就是个丑丑的傻姑娘。
“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
在黄涩满怀期待的目光中，徐童轻轻哼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炸了！”
“炸了！”
“绝逼炸了！”
黄涩直接痛苦面具，捂脸泪目道：“他么的我就不该答应让你唱歌！”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弹幕，无一例外，全都是问号。
徐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