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从后方蔓延过来，然后是飞出的箭矢。刘松记得，有一支射在了他的肩膀上，再接着是厮杀、疼痛，脑袋里还在嗡嗡作响，他依稀可以感觉到自己躺在地上，冰凉的感觉，有人喊“教主……教主”，但是那声音却是没响了多长时间，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无数的画面从刘松疼痛的脑海里闪过去，然后是零零碎碎的声音。
光芒一阵一阵的，有人走动，远处不时有声音传来。
“啊……又抓住一个……”
那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极其可恶，而在这其中，又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可怖与寒意。
有时候眼睛微微睁开，可以看见走过去的脚步，长袍的下摆。
“你有种杀了老子！”
一名被抓住的白莲教叛军这个时候还在大声的喊道。
“好啊。”
居然还有人提出这种要求，自然是要满足他的，林凡自然是不会让这些人失望的。
于是这个人就这样被当众行刑了。
过了一阵，有尸体被抬走，这个让人讨厌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还有谁有这种要求的？”
刘松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个说话的人，只见那人身穿一身青色的书生长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文弱书生。
说实话刘松心中有些不甘心，自己怎么就摆在了这样的一个人手里了呢？
这样的人，自己不应该是一只手就可以打死的吗？
现在倒好，自己居然成了对方的阶下囚。
刘松心中不甘心，憋屈，同时还有一丝的震惊。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的年纪吧，怎么能有这样的心智和手腕呢？
光芒还在变，意识已经越来越清醒，刘松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挣扎一下，但手脚应该都被绑住了，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有人喊：
“教主，你醒了？”
刘松睁开眼睛一看，前方那穿着书生袍的年轻人在跟周围的同伴说话，目光扫过去，这是一个简单营地的中心位置，外面的仗应该还没打完，但是显得安静了。
自己躺在地下，周围一些囚禁犯人的笼子，有几名被抓的兄弟绑起后被扔到里面，其中便有二长老，但笼门并未关上，二长老也被背缚双手，跪在那边，神情沉默，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大概也只能用这样的形式来应付眼前的一幕。
“啪啪……”
年轻人回过头到这边，看了看他，拍拍手掌，笑呵呵的说道：
“醒过来了，能看到我了？初次见面……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一个场面。”
眼前的人，便是那林凡--虽然这真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但刘松心中也能够知道这点。
“教主都醒过来了，那个谁，大舅哥，那边还没有扎好吗，去看看啊……怎么这么慢……”
林凡似乎有些不满意的说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不可能猜到，你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刘松一脸难以置信的低声吼道，所为机关算尽，最后却是一场空啊。
“什么？”
林凡回过头来，似乎对于刘琼说的话有些疑问，然后解释道：
“人？哦，那是地方官军的人，我让他们事先埋伏在两边，也不多，每边差不多三千人，所以你们打过来的时候对上的不是两千，而是八千，你们只有三千，我们有八千……”
林凡似乎是心情极好，作为一个胜利者，这个时候说这些，自然也是有着向失败者炫耀的意思。
林凡说了几句，有人过来回报消息，就去听了一下，然后又往这边走，低着头在一个小本子上画了几笔。
突然，林凡抬起头来，目光温和：
“看得出来你很奇怪……对了，忘记告诉你事态，之前你们打过来的时候，我们包抄了一下，杀了一些人，剩下差不多两千人现在被我们堵在西边的山坳里了，他们有的人也许想要爬山走，但……”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
“不过都是无用功，你们这群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等一会，等到他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就总攻，人要死光光了，但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稍微跟你们聊聊……”
刘松听到这句话，只感觉如坠冰窖，这个人，是魔鬼吗？
他已经算到了所有的一切，而且所有的计划，都是运用的最优解。
哪怕是最后的决战的时候，他也是用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轻轻地就将自己的进攻给化解了，而且还在用最简单的一种方式，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就将自己的大军全都给剿灭了。
等到自己的大军爬到了半山腰再动手，到时候万箭齐发。
半山腰上的众人，立刻就成了活靶子，到时候别说是反抗了，就连逃跑也不可能。
对方这是要用零伤亡的方式，彻底的解决掉自己这边的人。
刘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坠入冰窖当中。
“你是魔鬼吗？你是魔鬼吗？”
刘松看着面前的林凡，口中喃喃的说道。
林凡转头看向刘松，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突然就生气了，用力的踹了刘松一脚，直接将刘松踹了一个狗吃屎。
“魔鬼？你居然说我是魔鬼？”
林凡冷声说道：
“你们到一个村子里面，烧杀淫掠，一个小姑娘，才刚刚十岁，居然被你们这群畜生给祸害了，那还是一个小姑娘啊，你们这群人怎么下得去手？”
“我是魔鬼？我是捉鬼人！”
林凡深吸了一口气，又对着刘松用力的踹了一脚以后，终于舒服了一些。
他看向刘松，轻声说道：
“反正事情已经要结束了，做个总结吧。”
听着那平淡的语气，刘松的心里浮现出某些预感，一颗心已经完全沉了下去，他现在想到的，其实已经不是疑惑了。
“我、我……哪怕是谋逆之罪，我也当到京城受审，你不能私自杀我！”
刘松的嘴唇有些干涩的说道，他确实是紧张了。
林凡看着他，目光安静，没做回答，片刻，他的目光望了望营地西侧，开始说话：
“其实整个事情的开始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