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适时的行了一礼，在闹乎乎的几人中，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笑着说，“大少奶奶，大少爷就是因为不愿意休了您，才把夫人气倒的。”
程宝玉没想到还有这一内幕，算是意外收获了，想来是程二嫂没来得及和她说完。
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似笑非笑的看向说不出一句话的程老大，眼中满是讥讽。
程大嫂也颇为惊讶的扭头看向被拖着往院子外走的程老大。
程宝玉适时的阻止了拖着两人的走动的仆从，她想看戏。
程大嫂没料到，程老大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在她的印象中她并未做错什么，有什么值得程老大如此牺牲的地方。
要说看到程老大现在这样，心里不难过，那也不可能，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可难过有什么用？
她还是要生活的，她不能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搭上去，她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养活三个孩子。
咬了咬唇，颤动的目光逐渐坚定下来，还是看向程宝玉，“小妹，看在相识一场，便给我休书吧，我不想守着一个残废过日子，我一个女人家，没办法养活三个孩子。”
“所以，你就要抛弃你的三个孩子吗？”程宝玉目光看向已经静下来，傻愣愣的看着程大嫂的三个孩子。
她问这话，没别的原因，就是要让他们看看，程大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他们相护。
毕竟，导致大房一家，眼瞎心盲的罪魁祸首，还是程大嫂。
说不定这颗毒瘤解决了，三个孩子还能拯救拯救，老两口对孙辈的喜爱，她都看在眼里，他们也没做什么毁三观的事情，只有程云涛稍微事多了些。
至于程老大，她是以德报怨的人吗？
程大嫂的目光与三个孩子相撞，三个孩子满含泪光的喊道，“娘···”没有别的言语，却是无声的挽留着程大嫂。
她的脸色瞬间血色褪尽，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朦胧的双眼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纠结、心疼、不舍……等等……
不过，也就是一瞬，闭了闭眼的功夫，程大嫂再看向程宝玉的时候，虽然还在流泪，眼神却已经坚定下来。
她咬了咬唇，“小妹，你若是不打断当家的手脚，我……”
不等她说完，一道沙哑的嗓音，透着几分疲倦，几分飘渺，从院门口传来。
“不用求她，我休了你便是，等我受完家法会让大郎给你送去的。”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默不作声的程老大。
他没有哭，也没有因为程大嫂的背弃破口大骂，更没有说让程大嫂离开自己以后好好过日子这种话。
他知道程大嫂还年轻，二嫁是必然的。
他只静静的扭头看着程大嫂，眼中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
仿佛程大嫂和他没有一丝关系，只是，他的目光空洞，没有一丝神采，似乎连活下去的动力都丧失了。
跟个失了魂的破布娃娃似的，甚至身上的伤痛都已经麻木。
程宝玉忽然就想起一句话来：哀莫大于心死。
真的特别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