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我也不收了，反正我和你爹也不指望你给我们养老，这地契你拿去吧。
省得另外两房有贴补，你没有，又闹得不痛快，现在，你的贴补最多，也该满意了吧？”
程老大努力睁着一双眼睛，想要看清程老太的表情。
可不论他怎么看，程老太都是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样子。
仿佛她此刻说的，是别人家的事一样，这一表现，让程老大莫名有点慌！
喉头有些涩，程老大费力的抬起手，想把地契推回去。
“娘，儿子没有想要你的地，儿子……”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程老太已经出了里间。
刚好和等在外间的程宝玉目光对上，程老太心头有些复杂。
即怕自家闺女心里不舒坦，又怕大儿子因为内心的不平衡，越来越歪。
不论程老太在外人面前有多要强，首先，她是一个母亲，没有任何事情能越过“母亲”两个字去。
就像，没有任何言语能表达“母爱”，到底有多伟大一样。
程老太没法子真的不顾程老大，她再怎么放狠话，行动总是快过大脑的。
她控制不住，那已经是她的本能了，身为一个“母亲”的本能。
动了动嘴，程老太努力摆出一个笑容来，“乖宝，娘还是……”最疼你的。
程宝玉摇了摇头，蹭了蹭程老太的脸，制止了程老太继续说下去。
“娘，你不说，我也懂，您的东西，想给谁便给谁。
您和爹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就成，别的事情，不用操心，有闺女在呢。”
即便程老太不说，她也懂，本来，老两口夹在中间，就很为难了，她不想老两口再多加几笔。
地契给了也好，省了很多事，她程宝玉又不是养不起老两口，多一份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听着程宝玉软软糯糯的声音，程老太顿时生出了几分委屈。
程老大已经三十五岁，也就是说，她和自家大儿，相处了三十五年，也疼了三十五年。
程宝玉才多大？十三岁不到，程老太即便偏疼一些，也花不了几个大钱在程宝玉身上。
更别说和三十五年的疼爱做比较了，根本没有可比性。
程老大作为第一胎，小时候也是极为受宠的，和大部分母亲一样。
只有一个孩子的时候，母亲都会把大半的时间，放在这个孩子身上，程老太也不例外。
她甚至还记得程老大“哇哇”落地的时候，因着是头胎，生产也是最疼的。
生完之后，她拼着所有毅力，才在昏过去之前，看到了还是婴儿的程老大——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娃儿。
明明长的很丑，那时候却觉得，这个小娃儿好看得紧，也可爱得紧。
就连自己内心，都被幸福包裹着，这个孩子也是她和程泽民相爱的见证。
那些记忆，直到现在，程老太还觉得清晰无比。
谁都有资格怨她不公平，怨她偏心，唯独程老大没有。
程老太越想越觉得委屈，眼眶一热，眼泪控制不住的就落了下来。
什么三十五年不三十五年，有心的人，不论多少年，他都心存感激。
没有心的人，时间再久，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种被闺女捧在手心的感觉，不舒坦吗？她和程泽民年轻的时候也就这样了，她才不会上赶着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