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槿一惊，立刻走过去按住了女人的肩膀，低声说：“你疯了？！想死吗？！！”
这里是布里斯的皇宫，女人在这里撒泼，斯帕克会不知道？
女人猛然被南槿震住了，冷静下来后也是后怕，幸好刚才没有大声嚷出来。
南槿凑过去：“斯帕克对这里了如指掌，你最好能想出一个人来应付他，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慌乱的女人眼神乱飘，随后，结结巴巴地说：“是、是陛下的亲信们、想要夺权......”
南槿心下震惊。
她一直以为皇帝的错误决断来自于他本人对于局势的错误判断，又或者是以为自己在格林要塞会和他里应外合，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但这是最好的答案了。
不过，仔细想想，女人说的话似乎也不是全无道理。
女人踉跄着走了，南槿在空大的房间里，只觉得寒气上涌。
格拉斯的灭亡有人在背后做推手，这或许也是斯帕克所推测的。这个男人想要的东西或许不只是和诺特拉斯开战，他想要的还有别的。
......只是他对莉莉安的态度着实奇怪。南槿皱了皱眉，但想着这件事到底是私事，多想无益，便不再刻意注意这些了。
她思索着走到卫生间，推开门的一瞬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南槿只来得及退后一步，莉莉安手中的匕首已经从她的腹部捅了进去！
剧痛从腰腹处传来，南槿倒了下去，侧脸对着公主穿着的高跟鞋，然后渐渐模糊了意识。
卫生间的门口大开着，莉莉安却没有补刀的想法。
她只是在那里站着，低头看着南槿身上的血渐渐蔓延开来，洇在了深色的地毯上，染上了她好看的鞋。
那是哥哥送她的礼物，哥哥送了她很多礼物。
斯帕克坐在高高的宝座上，手上握着一把匕首，侍从官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他则低头欣赏刀刃上干涸的血迹。
“南槿如何了？”斯帕克说，“别让她真的死了。”
侍从官低着头说：“公主毕竟还是个姑娘，力道不大，只是流血过多，伤口看着恐怖，治疗仪已经差不多治好了，人还在休息。”他顿了顿，又说：“请陛下放心，公主很听话，不敢下死手的。”
斯帕克慢条斯理地说：“公主也是你能品头论足的？”
侍从官的头更低了，不敢再说话。
皇帝欣赏了一会儿手中的匕首，“把这个送到格林要塞去，南惜应该会知道着意味着什么。”
侍从官恭敬地接过匕首，迟疑道：“送这个去，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原本就没什么意义。”斯帕克笑起来，“我只是想知道，南惜拿到这个，会是个什么有趣的反应。”
侍从官点点头，退下了。
门外的侍女急忙走进来，忐忑地说：“陛下，公主求见。”
皇帝沉默了许久，才说：“让她进来吧。”
距离南槿被捅才不过一个小时，莉莉安却已经换了一套新衣服，诚惶诚恐地走了进来。
南槿一直觉得这位公主在精神上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又疑惑于斯帕克为什么不找医生为公主调养。
如果她此刻在这里，就会发现，莉莉安神色依旧惶恐，但并没有出现什么精神失常之人才有的奇怪举动。
莉莉安跪在了高高的台阶之下，嗫嚅着喊：“哥哥。”
“闭嘴。”斯帕克冷淡地说，“我已经不是你的哥哥了，你不是不需要我这个哥哥了吗？”
莉莉安惶恐地抬头：“不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那只是一时气话，哥哥......”
她伏在台阶下哀哀哭泣，声音弱小面容娇软，此刻泪流满面，更是羸弱风华，引人去关心，去触碰。
然而斯帕克似乎是厌恶至极，“你知道我对眼泪没什么耐心，莉莉安。如果你只是想来这里哭，大可不必耽误我的时间。”
莉莉安猛然抬头，面色苍白，“哥哥......我不够听话了吗？”
斯帕克对她的老生重谈似乎是完全失去了耐心，张口就要喊人来把她带走。
“哥哥，哥哥，我会听话的......”莉莉安的哭声都是小小的，像只小老鼠，“我会帮您杀了南槿、南惜、或者，或者别的什么人都可以......”
刚到皇宫的时候，也是一只肮脏的小老鼠。斯帕克这样想，说：“你做不到的。”
斯帕克也想过调教自己的妹妹，至少能作为政治上的助力。
然而事实证明，朽木实在不可雕也，莉莉安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花瓶，她的容貌承自她的母亲，但她连那个敢于抛弃一切为自己的女儿换一个光明正大的活下去的理由的戏子都不如。
那个女人至少有站在万人注视下的勇气，莉莉安却只是水沟里的耗子，稍有风吹草动就惴惴不安，只能作为一个摆件，用来为他的名声添砖加瓦。
捅了一刀南槿，就已经害怕成了这样。斯帕克遗憾地想，自己还是没有当老师的潜质，如果是南槿，她会这样吗？
南槿温顺却坚韧，即使是面对陌生甚至是敌对的皇帝也不会露出半点心虚害怕，斯帕克觉得她很有意思。
明明也只是一步废棋，明明她可以选择在南惜的庇护下可以永远蒙着眼睛当一个娇气的大小姐，然而还是跟着别人跑了出来，一部分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另一部分却是担心这件事给南惜添麻烦吧？
如果最后真的东窗事发，南槿大概也会立刻想办法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着趴在地上哭泣的女孩儿。
而不是像这样，除了哭就没有任何办法。
斯帕克有些烦躁了。
幸好南槿还没有死，他还能玩儿一段时间。
“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良久，斯帕克还是放软了声音，打算先把人哄回去。
门外的侍女又急忙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半拖半扶带着公主离开了。
心里又急又气，要不是莉莉安死活求她，她才不带莉莉安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