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聿淡笑，优雅端茶抿了口，“局势已被我搅的天翻地覆，还会怕多一茬？”
“可……”
不等苏怀涑说完，锦聿便道：“不管如何，此地我是无论如何不想多待，事了便走，等人们发现我已远走他乡。”
没有家人的地方不叫家，多待只会徒增心伤。
苏怀涑沉默，良久后才轻声道：“灵药村永远是你的家。”
锦聿有一瞬的怔愣，定定望着眼前之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心间划过暖流，蔓延全身，缺口的心脏像被什么填满。
当天他就走了，赶往长安城，那里独属于他的战场。
知他身心不错，可苏暖一行人还是担心不已，焦急又无可奈何。
灭族之仇怎能不报，劝说万万不可。
耐着性子等了三日，城中终于有了动静，大量士兵被调离，只有小数留了下来。
百姓似感到了不对劲，个个闭门不出，街上空空荡荡，与先前的繁荣不可比。
摸清地牢位置，等了一日锦黎才带人杀进去，带的人虽不多，却个个身手不凡，以一敌十不在话下，总归是自己国家的人没下死手。
怕灵药村村民认出，苏暖没参与营救，和老爸等在粮食旁。
大半个夜过去，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数万人浩浩荡荡冲出城主府，每个人脸上均带着大难不死的笑意。
苏二狗、苏层参与其中，笑着笑着流出两行清泪，目光直直注视最前边带头的少年。
眸子里满是感激与心酸。
他们马不停蹄赶路，因长时间营养不良导致体质不佳，又因要推大量粮食与水，走的极慢。
期间有人追上来，但都被锦黎几人解决了。
苏暖和苏其元没跟着，而是选择留在卵周城等锦聿，这是她早先说好的。
锦聿一但失败，等待他的将是死亡，苏暖不愿这般好的人就这样死去。
两日后，城内涌入大量附近城池士兵，他们整装待发，朝沙漠方向追去。
苏其元急的团团转，“闺女，怀涑他们不会有事吧？”
“会没事的。”苏暖没信心，但愿他们能逃过这一劫。
四皇子带着叛军杀进了宫中，皇宫上下一息之间血流如注，死伤无数。
百姓吓的瑟瑟发抖，窝在家中闭门不出，唯恐殃及池鱼。
天上下起瓢泼大雨，血液在地上缓缓流动，无论怎样冲刷都洗不净这一方天地。
锦聿在人群中杀红了眼，浑身溅满血液，俊逸面庞泛着冷意，寒眸猩红，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他似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黑眸失了神彩。
与之同样杀红眼的人不在少数，眸中尽是报仇雪恨的快意。
最后，当今天子死在一众将才子嗣的刀下，死前瞪着眼不可置信，眼中显现不甘与恐惧。
看着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尸体，咣当，手中的剑掉落在地，锦聿双目通红，跪于天地。
嘴里喃喃：“爷爷，爹娘，妹妹，孩儿给你们报仇……”
泪混合雨水淌下，遍体鳞伤都从未流过半滴泪的少年，此刻哭的不能自己。
凌朝缓缓走近，拍拍他的肩安慰：“节哀顺变。”
锦聿抹了把脸上的泪，转身冲他扯起难看的笑，“恭喜朝兄，今日过后便是当今天子里。”
“你知道的，我不想做这个位置。”凌朝笑的凄凉。
“我知道，可这个位置唯有你最合适。”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凌朝转移了话题，“日后有何打算？”
锦聿回答的毫不犹豫，“运离这个伤心之地。”
“好，远离了好啊。若可以，我也想远离。”凌朝叹息，目视整座皇宫。
至出生以来，从未离开过这个牢笼，母妃未曾，他亦不能！
锦聿朝他一拱手，“朝兄，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保重。”
凌朝含笑点头，酸涩而艰难出声：“保重，但愿你走出阴霾。”
“朝兄亦是。”锦聿豪不留念转身，离开了这个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凌朝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眸中带有羡慕，轻声喃喃：“若我与你一样身份平庸该有多好？就无需困在这牢笼中一辈子。”
“唉。”叹息自鼻间溢出，双手背负身后，昂胸阔步走向宫内善后。
一代天子就此陨落，百姓早对此津津乐道：
“死了好死了好啊，不少守家护国的将才死于他手，当真死了好。”
“谁说不是呢，都说因果轮回，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也是，说起报应，我想起当今陛下的母妃可不是被先皇折磨至死的，怪不得要谋朝篡位。”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遭砍脑袋。”
“对对对，嘘嘘……”
百姓不是睁眼瞎，天子干的啥事他们怎会不知，碍于他是天子，才没议论。
眼下人一死，不看好的百姓不就站出来了。
虽然是四皇子谋权篡位，可先帝有错再先，所以他们对于凌朝上位没太大抵触。
众皇子敌不过，又没立太子，四皇子能力有目共睹，自然没大臣敢反对，上位颇顺利。
……
苏暖日日趴在焦灼窗边等待，因担心锦聿安危，胃口小了不少，脸上长出的肉肉慢慢减少。
这可把苏其元愁坏了，跟小二借用厨房，每日变着法子做好吃的。
可惜用处不大，吃进肚子的量还是那么一丢丢。
热腾腾的饭食摆在桌上，是苏暖爱吃的川菜，竹笋抄肉、酸辣白菜、小炒肉，每一道都有红或绿的辣椒点缀其中。
“闺女，吃饭了。”苏其元摆好碗筷，乐呵呵的朝她朝手。
“这就来。”
苏暖心不在焉，挑下高凳走到桌边。
“闺女快看，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勒。”苏其元献宝似的把菜推到她跟前。
“嗯，爹辛苦了。”苏暖兴致缺缺，没什么喂口，可菜是老爸精心制作，不能敷衍了事。
勉强吃下半碗饭，她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爹慢慢吃。”
瞧闺女又坐回原位发呆，苏其元重重叹了口气，快速度扒完饭退了出去，想着放好东西陪闺女一起，免费的她多想。
苏暖手撑下巴，歪头看窗外发呆，指尖有节奏的轻点里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