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茉拧眉道：“这未免剩的也太多了吧！一个箱子十卷越纱，我们一人一卷，里头还有六卷呢！太后未免也太偏心了！”
“六卷就六卷，你一个美人还还想跟贵妃相提并论？再说，这些东西穿戴在你身上也不过是棒槌插朵花！穿在贵妃身上那才是物尽其用！”
陆初容得意的伸了伸脖子，那是，对于美貌这方面的优势，她一向比较自觉。
陆初茉又急急看向德妃，她却面上含笑，乖顺的听从太后的安排，她也只好忍下。
进宫这几个月她也算看清了太后的为人，不如就走着瞧，她将来说不定还得跪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呢。
众人拿了东西各自散去，太后把陆初容留下，叫她陪自己去见见福喜。
“哀家知道你未必想见他，哀家叫你来也并非想给你添堵，有些事，哀家想当着你的面问个明白！省的你以为，是哀家指使的他……日后再对哀家心存芥蒂。”
“臣妾没有，太后的为人臣妾还是十分敬重的。”
“那就好……”
别看姜太后方才在康宁宫的时候有说有笑，结果到了司刑所又满脸郁结。
到底是陪她多年的人，从皇上初登帝位，到如今皇帝都快有孩子了，姜太后人在后宫无人相伴，来来去去也就福喜能为她解闷逗乐。
眼下福喜获罪，说不难受也是假的。
禁军将福喜从天牢里提出来，所幸他身上并无多少伤痕，想来是没经过什么严刑拷打便什么都招了。
若说太后只是憔悴，那福喜真的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在康宁宫的时候也算是养尊处优，进了天牢，皮肉上的折磨自不会少，如今骤然瘦成一把干柴，瞧着还挺让人心疼的。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姜太后从他进门起就一直盯着他，此番眼泪正在眼眶里打转：“你还知道哀家是太后？是你的主子？你便是这样欺瞒哀家！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杀了丽嫔！杀了香香！还，还怂恿方采女一把火烧了鸣鸾宫！”
“奴才，奴才该死！”福喜以头触地，颤声说道：“只是奴才，却并不后悔做了这些！”
“你！你还真是死不悔改！”太后怒道：“当着哀家和贵妃的面！你自己说！你当初为何要做这些大逆不道之事！”
福喜幽幽抬头，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睛，充满怨恨的看向陆初容。
她只觉得额头青筋一跳，这老太监不会真是来跟她争宠的吧？
“老奴受先帝遗命，护幼主周全！”
“什么！”太后腾的站了起来：“先帝？先帝给你留遗诏了？先帝说什么了？先帝让你害贵妃的？哀家看你是死不悔改！到这时候了还在这里信口开河！”
“太后……”双喜忙拉住她道：“太后忘了吗？不可动怒，奴才一番苦心劝诫难道都白费了不成？”
“对对对！不生气，哀家不生气！福喜你自己说！”
福喜又看了一眼双喜，发出一声冷嘲，这才慢慢说道：“老奴虽伺候了太后十几年，但却伺候了先帝几十年，若非当初皇上年幼，老奴真恨不得随先帝去了……”
“你要随先帝去了，后头也不回有这么多事！”
“太后人在深宫，哪知前朝波谲云诡与后宫息息相关，在太后眼中，江北王不过是送个女儿入宫，但对大辰，对皇上而言，她却是一把随时都会要人性命的利刃！”
“你！你说什么！”
福喜道：“这些话，皇上不是没跟您说过，但您没当回事。江北王送来的人，皇上只能笑纳，也无法处置发落，老奴看皇上每日在朝上与佞臣周旋，回到后宫还要受这妖妃的折磨，老奴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
陆初容不由收紧了眉头，什么叫受妖妃的折磨？那明明是爱的抱抱！
“皇上喜欢她！”太后一语道破实情：“哀家没瞎，瞎的是你吧！后宫这么多女人，皇上只宠她你看不出来吗！”
“太后！”福喜高声将她打断：“皇上不过是为了堵江北王的口！逢场作戏而已！若皇上不和贵妃亲近，江北王岂会善罢甘休！”
姜太后傻了，她扭头问陆初容道：“你，你们在逢场作戏？”
“没有。”她摇头。
“没有！人家不是逢场作戏！”太后怒道：“也就你在这自作聪明！”
陆初容点头，不能更赞成。
福喜却是又哭又笑，还连咳了好几声，终才说道：“奴才一直没跟太后坦白，便是知道太后不会明白，多说无益……奴才只能自己来，自己给皇上创造废黜陆家女的机会！绝不会让她成为皇上的掣肘！也不会让陆康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太后指着他道：“你真是疯了！连皇上的心思都敢揣测！你真是疯了！”
“奴才是疯了，奴才为了皇上，不惜双手沾满鲜血！只要皇上能摆脱陆家的控制！让奴才做什么，奴才都愿意！”
“为了皇上？”陆初容突然出声道：“你口口声声为了皇上，那鸣鸾宫着火的那晚，你不知道皇上在鸣鸾宫？”
福喜身形一颤，太后也猛的想了起来：“对啊！你！你借方采女的手纵火！你不知道皇上在那吗！皇上跟哀家说要离开的时候你明明知道的！”
“奴，奴才没想过要伤到皇上……没想过！但奴才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陆初容面色平静的看着他道：“什么为了先帝，为了皇上，为了你的主子，你不过就是为了掌控一切罢了，做久了大内总管，一朝卸任退居幕后，看着这后宫依旧在你的摆布之下为所欲为，很得意吧？”
“不！不是的！奴才一心为了皇上！为了太后！”
“你是奴才，为主子自是应当应分，但你却想摆布你的主子，你是觉得自己比皇上比太后还要精明强干不成？还想为皇上治理天下，治理后宫？！”
“太后！”福喜急道：“你别受这妖妃蛊惑！奴才人之将死！便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太后你要相信奴才！这妖妃入宫不怀好意！皇上沉迷妖妃，这江山早晚要拱手于陆康！届时莫说咱们做奴才的，就是皇上太后也要沦为阶下囚啊！”
“你你你！”姜太后怒道：“哀家看你才是妖言惑众！这大辰的江山姓陈！不姓陆！任是一百个陆康皇上也不会叫他翻了天去！”
“太后！”福喜见自己劝不动她，只得伏地痛哭，哀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