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宸脸色冷如冰块，但顾忌着自己连续栽在荀太后手里很多次，自己处在被动位置，虽然心里很想为韩云姝讨回公道。
但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此刻也冷静下来，没有之前那般冲动，也不敢敞开彻底撕破脸皮。
沉吟半晌，这才放缓些语气开口说道：“这一大清早的就让母后闹心，实在是儿臣的不对。”
荀太后挑了挑眉头，一抹赞许从眼中缓缓流过。
说实在的，卫宸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很是深得她的内心。
不管是手段还是心智，都比其他孩子还要出众，尤其隐忍。
这么多年来，明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被自己害死的，但就是装傻充愣，闭口不提，甚至在自己面前继续做出孝顺模样。
想起当时的场景，荀太后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心里一阵发怵不已。
即使是闹到现在，两人都明知对方已经是什么样的人了，他也能继续维持表面的和睦，不彻底撕破脸皮。
还以为借谢袅袅和刚进宫那什么韩云姝好好来刺激刺激他，让他再也装不下去，彻底和自己撕破脸皮开战。
这样，她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直接收回皇位，重新扶持新的，听话的傀儡上位。
只是没想到，即便看到心爱的女人成这副模样，他也隐忍至此，不得不说，光是这份隐忍就不是别人能比拟的。
“闹心不闹心的，哀家也无所谓了，后宫嘛，女人多的地方是非本就多，只是当初皇帝属意谢家女做皇后，说她温柔贤淑，很有一国皇后风范，哀家拗不过皇帝，只能答应。”
“可如今，你看看，整个后宫被她弄得乌烟瘴气，一个新进宫的嫔妃，连一点规矩都不懂，竟然敢当众忤逆哀家，弄得哀家下不来台，简直是不成体统。”
既然是用这个由头来找的麻烦，荀太后自然只能用这个理由继续坚持下去。
“是儿臣的不是，是儿臣让母后费心了，只是袅袅刚坐上皇后之位不久，很多地方都在学习，难免有疏忽的地方，而云姝才刚进宫几天，很多规矩不是很明白，难免放纵了一些，还请母后海涵。”
卫宸恨毒了荀太后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可不敢撕破脸皮，只能强撑着面容将一切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荀太后本就是借机生事，见卫宸话里有话，故意说给自己听，于是立马阴阳怪气冷笑不止。
“皇帝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怪哀家是故意为难你的皇后和妃子了？”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母后多担待一些而已。”
见卫宸低眉顺眼，眉眼间和先皇极为想象，突然，荀太后想起先皇临死之前的神情，心情顿时变得古怪不已，太多找茬的心此刻也烟消云散，没有这份心情。
“既然不敢，皇帝就该多费心些，别让她们上不来台面。”
“是。”
卫宸始终低眉顺眼无比顺从。
“还有那韩云姝，她之前是苏沉渊的妾室，现在变成你的妃子，你如此大力抬举她，朝堂上那帮文官只怕没少为难你吧？”
一个韩云姝，荀太后还没放在眼里，要不是想着自己那傻得天真的侄女对这什么韩云姝好像很有好感的样子，她才懒得理会什么韩云姝，李云姝的。
提到韩云姝，卫宸眼皮颤了颤，但依旧低眉顺眼回道：“儿臣知道自己色令智昏，只是云姝……儿臣真的很喜欢她，所以不论他们说什么，儿臣都会一力承受。”
荀太后抬眼看去，见卫宸完毕恳切，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愣了愣，随即低笑了一声。
果然，再怎么隐忍的人，在某些方面，还是会缺点。
以前以为那个穆轻云是他的弱点，却发现，不过是他的工具人而已，如今来了一个依靠王家进宫的韩云姝，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同呢？
现在谢家和王家都在他手里，两家向来不合，这一次，谢袅袅和韩云姝谁会是下一个穆轻云和柳如烟呢？
想到这里，荀太后只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
“是吗？身为皇帝，想要什么自然就要什么，但这个位置眼睛太多，承接着天下万民和百官之眼，要坐稳这个位置，不光光是依靠手段，还有口碑，既然皇帝喜欢这个女人，那哀家就留下，只是希望皇帝能好自为之。”
这话提醒意味十足，卫宸心里瞬间杀气四起，垂在身侧的双手瞬间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可尽管内心汹涌澎湃，面上依旧平淡如风。
“母后提点的事，儿臣省得，只是皇后和云姝之事……还请母后宽宥。”
“既然皇帝都开口，哀家在紧抓不放，显得哀家太过斤斤计较。”
虽然没达到目的，但震慑还是做到了，所以荀太后不想在紧抓不放。
“多谢母后。”
卫宸恭敬行礼，然后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荀太后的声音继续传来：“对了，今日的事虽然哀家不与计较，但皇帝还是对自己的皇后和妃子多加管教管教，别让她们丢了皇家的颜面。”
卫宸眼神冰冷如霜，像是寒冬腊月的冰块，锐利如刀。
“多谢母后提点，儿臣知道了。”
扔下这句话，卫宸大步跨出门槛，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而另外一边，谢袅袅被卫宸的人带出祖庙后，就直接朝穆轻云所在的福月殿赶去。
只是在门口遇到刚从慈宁宫出来的卫宸。
“陛下，云姝妹妹还好吗？”
“滚开！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卫宸一把推开一脸着急迎上来的谢袅袅，态度极其恶劣。
“皇上，臣妾没有假惺惺，臣妾是真的担心云姝妹妹……”
“行了，收起这副白莲花的样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朕还不了解吗？你敢说今天在母后面前，不是你故意惹出这事来的？你敢说你没参与其中？”
卫宸冷眼瞪着谢袅袅，怒声斥责。
谢袅袅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心虚，但稍纵即逝，继续装糊涂。
“皇上，臣妾不懂？臣妾什么都没有做。”
“不懂？很好，谢袅袅，朕不管你耍什么手段心机，用在谁身上朕都可以装作看不见，但倘若再有下一次，你在对姝儿如此，朕一定会让你后悔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