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街道上连行人赶路的声音都渐渐小下去。
客栈小二趴在柜台前昏昏欲睡，脑袋快要低到桌面上，突然感到一阵不安，睁开了眼睛。
桌面上映出另一团人影，他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往后退，眼神躲闪着，生怕看到什么獠牙鬼面。
“天字号客房在几楼。”
小二愣住：“哎？”
他抬头去看，清瘦高挑的少年一身漆黑劲装，腰间是绣了暗金边角的束带，再往上，是一双生得极漂亮的凤眼，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
跟那双眼睛对上视线，小二连忙道，“在三楼，三楼左边第一间房。”
已至深夜，阮栖房间里却还亮着烛光，她拿着最后一本话本子，慢吞吞地打个呵欠。
“写得确实不错。”
够狗血。
“师姐在看什么？”
房门未动，床边却已经显露出少年高挑漂亮的身形，他跪坐下来，弯腰去看阮栖手里的书，似乎怔了一瞬，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
阮栖手一抖，话本子掉在地上。
她默默往被子里缩，不太敢看他。
唉，多漂亮一少年，她以前可真能祸祸人。
虽然说到底都是同一个。
慕枕弯腰把话本捡起来，动作故意放得很慢，又慢吞吞地翻看了几页。
阮栖回想起这本书的内容，头皮顿时发麻。
这本书把慕枕写成了第三者，把虞桑和许一舟写成天赐良缘，结局还在一起了。
阮栖看的时候没感觉到什么，她对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归属感，这些书又都是杜撰，她就全当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但被慕枕发现了，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慕枕翻看完几页，脸上表情冷冷淡淡，看不出什么，只是侧脸有绯红的花影亮了一瞬。
“师姐喜欢看这个？”
阮栖用被子蒙住自己，不吭声。
慕枕弯唇笑了下，伸手扯被子，“师姐说话嘛，我都好久没听到师姐说话了。”
他语调郁闷委屈：“师姐不想阿枕吗？”
阮栖慢慢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欲言又止。
“慕枕——”
慕枕靠在床边，朝她露出个软软的笑，“嗯，师姐想说什么？”
阮栖为难地皱起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会相信吗？
慕枕见她迟迟不开口，掀开被子上床，要把她往怀里抱，“师姐犹豫什么？”
抱人的手捞了个空，他看到阮栖往床里面躲了躲，眸光渐渐冷凝。
那朵极艳的绯色血莲彻底从侧脸露出纹样，细细的花枝从脖颈处蔓延出来，像锋利的刀刃。
“师姐？”
他轻声问：“为什么躲开我？”
阮栖犹豫：“慕枕，我有话跟你说。”
慕枕垂眸看着她，“师姐怀疑是我对许一舟动的手？不是我。”
他难忍地闭了下眼，“不是我，师姐。”
为什么要怀疑他。
阮栖一愣，连忙摁住他搭在被子上的手，“不是这件事。”
她说：“是我们俩的事情。”
慕枕微微抬眼，“什么？”
阮栖抱着被子，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就把之前跟穆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