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一怔，提唇笑道：“你怎么这么说呢？医学每天都在进步，今天不可能治好的病，明天说不定就有方案了，你不要这么悲观，调整心态，才能与疾病抗争到底啊。”
“林晗，我只是想要一个客观的答复。”安锦锦坚持，“我希望自己能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你觉得，我能不能活到二十八岁？”
那是得这种病的人能活到的生命极限。
林晗下意识想撒谎敷衍过去，可安锦锦目光灼灼，他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吞了回去。
“二十七岁？”她又问。
林晗沉默。
“二十六岁？”
她依次把年龄递减，林晗觉得呼吸都有点沉重。
“我这么跟你说吧，”林晗叹了口气，“你咳血又出现了昏阙状况，从病理特征上讲，病情会逐年迅速恶化，我估计，明年不到入冬，你可能就会发病，再过一年，估计春秋都会熬得很苦。”
然后就连夏天，都不可能健康度过。
安锦锦在心里默默把林晗没说出口的话补充了。
“不过，这是我预计的最坏的状况，就如我刚刚所说，医学每天都在进步，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转机。”林晗安慰着，语气轻柔却坚定，“至少现在，我已经在拼命研究了。”
安锦锦抿了抿干涩的唇：“谢谢你，林晗。”
林晗笑了笑，退后两步，拿了钥匙，“你等我一下，我去药房给你拿点药。虽然不完全对症，但把身体调理好，准没有错。这样一来，一但找到治疗方案，你也可以以最好的状态去应对。”
不过十几分钟，林晗抱着一堆药回到办公室，他一边细心给药分类做好标记，一边柔声嘱咐：“你先把药吃着，过一周过来，我给你做个详细检查，然后再根据你的身体状况调整药方。”
安锦锦感动得眼眶发紧，在江家二十多年，她从没有感受过同样的温暖。她一边道谢，一边拿出手机：“药费是多少，我转账给你。”
林晗按住她的手，很快又放开：“不用了，小事。”
安锦锦凝眉看着手机，认真斟酌了下言辞，才认真地对视男人温柔的瞳孔：“林晗，我的状况你是最清楚的，在我身上付出任何一点细微的感情其实都是一场极可能有去无回的巨大冒险。像我这种身体，不太适合谈恋爱，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一直都只是好朋友，分得开，算得清的那种。”
她这番话算是婉拒了，可林晗倒宁愿认为是自己吓到了她：“你别有压力，我们现在本来就是好朋友啊。其实有的病患家里很困难，我有时候也会免一些医药费的，更何况你我还算得上有些熟。”
安锦锦皱眉，觉得不妥，索性胡乱转了笔钱到他微信上。
林晗怕坚持不收会让安锦锦多想，于是也没再推辞，低头点了下手机，连数额都没看，就这么收了。
本想顺势和安锦锦吃个饭，却不料她说：“我得回湫港别苑，司澄的伤还没完全好，我得看着他。”
林晗一怔，尝试性建议可以让齐叔或卫添帮帮忙。可安锦锦摇了摇头：“他们是江家的人，总不在江家难免会引起怀疑，还是我自己去好一点。”
林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她送出了门。
……
车子才开进湫港别苑，安锦锦就在不远处的绿化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停车。”她轻喊，卫添依言停下。
安锦锦让卫添先回江家，自己推门下来，朝绿化带那边慢慢走过去。
男人双手垂在两侧，背影清瘦而孤高。安锦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越往近走，迫人的低压就越强烈。
听到身后的动静，司澄缓缓转过身，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在触到安锦锦的明眸时漾起几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