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锦朝着关上的门看了两秒，然后便反靠在门板上。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身体虚脱得很，而大脑，更是隐隐作痛。她的眼睛里，无数复杂的情绪在交织，有不甘，愠怒，也有淡淡的悲凉。她的前二十年，很多事情无法选择，她余下的时光，绝不允许继续任人摆布。
绝不。
她微微直起身，整理了衣裙正准备出去，胸口一阵憋闷，她压抑不住，咳了几声后，窜出强烈的呕吐感。
葡萄似的眼眸迅速环视了一圈，休息室内侧有个小洗手间后，安锦锦发现后，捂着嘴急匆匆往那边跑去。
“啪”一声猛推开门，安锦锦冲了进去，她跑得太急，没头没脑撞上一具健硕的身躯。
洗手间有人！
她吓得咳嗽都忘了，扬起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
男人也没料到安锦锦会突然闯进来，看她一副七晕八素的模样，他下意识伸手稳了她一把。
那是林晗第一次见安锦锦。
洗手间里的灯光很暗，她的面容却如玉一般皙白。
联想到刚刚从门外传进的呵斥，林晗满脸难堪地解释：“不好意思，我是上完洗手间正要出去，却听见你和家人进来。我不是要偷听你们说话，我只是不想突然出去让你们尴尬。”毕竟，谁被数落也不希望被一个外人听见吧。林晗本想等两人走了，自己就离开，谁知女孩却出其不意地跑了进来。
安锦锦惊慌了一阵很快恢复冷静。胸口翻涌的呕吐感已让她顾不得多听林晗的解释。手脚并用地将男人推出洗手间，她快速反锁过门后，撑着抽水马桶拼命干呕。
咳嗽越来越剧烈，溅洒在马桶内壁的依旧是点点红色，分不清是胃里的红酒还是血滴。
她背倚着冰冷的墙壁微微喘气，额角，冷汗慢慢渗出，有一刹那她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洗手间。
她摸索着拧亮灯，抽了几张纸，对着镜子认认真真整理干净自己的面容，落肩处被两滴血点弄脏了，她打开龙头，蘸了些水，仔细擦拭。
还好礼服的面料比较光滑，虽然浅浅的还是有痕迹，但已经不太显眼了。
“咚咚。”有人轻叩门板，紧接着，林晗温润的嗓音传入：“你没事吧？”
安锦锦没想到男人还没走。她冲干净马桶，又仔细洗干净每根手指，这才平静地打开门。
林晗的手还维持着要再一次敲门的动作。他愣了愣，随即轻皱起眉。
洗手间里有血腥味。
虽然那味道很浅，可医生的职业敏感性还是让他嗅出了那股令人不舒服的铁锈气息。
这个女孩……
他下意识低头去看她，却见安锦锦早已冷着脸擦着他的肩膀若无其事朝休息室外走去。
“等一下。”
林晗转身，想也没想就去追，可安锦锦走得很快，林晗追出门时只看见女孩裙裾飘扬的一角，犹如深海里人鱼金色的鱼尾。他一恍惚，安锦锦已经走下了楼梯。
“林晗。”走廊一侧，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缓缓走来，“进会场后一直不见你人，在干嘛？”
“哥哥。”林晗微微笑着，“我不喜欢应酬，所以找了个地方看看医学网站。”
“你那些专业东西今晚也略放一放吧。”林熠皱眉，“下面到场了几个医学专家，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好啊。”林晗笑笑，目光又飘向安锦锦离去的方向，“哥哥，”他指指远处那个淡金色小点，“你认不认识那个女孩？”
林熠眯眸辨认了一下：“看背影好像是江家的养女，叫安锦锦，是夏城美院的学生。”
“哦。”对的，刚刚他在洗手间好像也是听一个中年女人在喊“锦锦”。
不过，锦锦这个女孩…在洗手间的表现也太怪了点…
“怎么了？”林熠眼里多了些好奇，“很少见你打听女孩子的事情的。”
“哦，没什么。”林晗笑笑，暂且压下心头的疑问，“随便问问而已，哥哥，我们下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