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臂一直滑入他暗如深渊的眼底。
两年前，他是清高骄傲的；
再见面，他是冷漠寡言的；
而现在，他只像个无处投靠的孩子，孤独而弱小。
“不怕的，老公，我不会再走，永远不会。”安锦锦看着司澄的眼睛，字字箴言，如同发誓。
司澄眸光颤动两下，片刻，轻点下头。
安锦锦让他牵着扔掉纸巾，又帮他理了下乌黑的发丝。看着他眼底拉长的青灰，她心疼地说：“睡觉吧，明天还要工作。”
司澄瞥了眼墙上的挂钟。
凌晨三点。
就算他不睡，她也要睡了。
他弯腰将她抱起，走到床边小心放下，修长的手指留恋地在她瓷白的脸上来回抚过，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他才终于下定决心般拉过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晚安。”他轻柔地说。
“嗯，晚安。”她眨眨眼。
司澄走到门口，望着女人，唇缝开合，欲言又止。
算了，终究是不好。
他蹙了蹙眉心，抬手准备跟她关灯。
“老公。”安锦锦突然抱被坐了起来，长发柔软地自她肩膀两侧垂下。
“嗯？”司澄微抬长睫。
安锦锦歪着脑袋甜甜笑了笑：“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睡？”
司澄一怔。
他其实一直想的就是这个。
无关感官的欲望，他纯粹就是害怕他睡着的时候她一声不响地走了。
看出男人眸子里的渴望，安锦锦将被子掀开一角，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床很大，你上来。”
司澄朝床边走了两步，低声问：“真不介意？”他不希望她勉强自己。
“不介意呀，蓄谋已久了，就怕你不愿意呢。”安锦锦笑眯眯。
司澄这才释然在床沿坐下，关上灯，滑入被子里。
那是她盖了半晚上的被子，轻悠悠，有茉莉花的香气。
他闻着，觉得很安心。
大掌试探性向她那边移了几许，在他迟疑着会不会打扰她时，一只小手钻进了他的掌心。
司澄微愣，月光照亮安锦锦清澈的眼眸。
“牵着睡。”她朝他眨了个眼，灵动又调皮。
他紧抿的嘴唇终于有了上扬的痕迹，捏捏她的指尖，他轻声说：“嗯。”
“行了，快睡吧。”安锦锦打了个呵欠，“好困。”
司澄点头，闭上了眼睛。
兴许是之前太慌乱，情绪几近崩溃，司澄合上眼皮不久，困意就袭来。安静的房间，很快响起男人均匀绵长的呼吸。
安锦锦悄悄睁开眼，籍着月光，认真而又心疼地看着司澄英俊深邃的侧脸。
她知道，他后来又去夏城找过她，他疯狂地搜索了夏城每一个她可能去的地方，夏城美院，湫港别苑，花繁似锦，甚至是她曾寄住过的江家。他翻边了大街小巷，找得精疲力尽却一无所获时，身心俱伤。
对不起，司澄。
她纤白的手温柔地抚过他的脸庞。
这辈子，绝不让你再心痛第二次。
……
翌日，司澄很早就从睡梦中醒来。
他灵睿的眼眸闪了闪，手心传来柔软的触感。
他一怔，没想到自己整晚都握着她的手，他松开些许，悄悄看了眼，她细白的手腕，被他握出了一段红。
心头有些懊恼，他帮安锦锦拉高被子，自己轻手轻脚走下了床。
进浴室冲澡，置物架上还留着他昨晚换下的衣服，他皱眉扫了一眼，将衣服扔洗衣篮里了。
床上的安锦锦是被司澄的电话吵醒的，她晕头晕脑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单臂从被子里探出，她闭着眼睛摸索了一阵，碰到手机后，拎到耳边，慵懒地说了声：“喂，请问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