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做了好几个小时，急救室上的灯灭了，肖然被转到重症病房。
脑袋、身上都缠着绷带，一双桃花眼紧闭，呼吸罩下的脸色苍白。
肖母坐在床边，想要碰一碰他的手却又怕碰疼了他，脸埋在双手之间，身子轻轻抖着。
秘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夫人，医生说少爷只要过了今天就没事了，我已经通知肖总了，肖总晚上的航班，估计明天上午会到。”
他说话很轻，怕吵着肖然，肖母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肖然。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肖母就光看着肖然这副模样，她就心疼的不得了。
病房门外，邹夏小心翼翼的投过门上的玻璃看病床上的肖然，抓着外套的指尖白的几乎透明。
跟她隔了几步远的沈星辰看着她心里也不好受。
肩上一沉，沈星辰也没管，贺朗将人往怀里紧了紧。
淡淡的薄荷味萦绕在周围，沈星辰看着邹夏的背影，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放心。”
贺朗的声音在脑顶响起，沈星辰动动嘴唇，“不放心。”
贺朗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握着她肩膀的用了力，“肖然没事，他们两个的事等他醒了再说，别人插不进去。”
对肖然，可以说没有人比贺朗更了解，包括他的父母。
感情上的事只要肖然认定了，就算是他的父母也没可能干扰他的决定。
沈星辰听了也只能点点头。
“你还没走？你还想干什么？”
这一会儿的功夫，肖母从病房里出来了，看见邹夏那脸登时就沉了，可也估计着病房里的肖然，声音压低了不少。
邹夏的视线被阻隔，但看着肖母，她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肖母也不想跟她多说，“你害他一次就够了，别再出现在阿然的面前。”
说完，肖母抬腿离开。
沈星辰皱着眉，她能理解肖母的反应，毕竟自己的儿子差点就因为邹夏没了命，要能有好态度就怪了，可邹夏……
她抿唇，就希望邹夏能想的明白吧。
一晚上过去，肖然安然无恙，没出现任何意外。
肖然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回复了意识眼皮却沉的厉害，他拼死了命的撑开眼皮。
睁开的一瞬间，光刺激的他又猛地闭上。
“阿然？阿然你醒了？”
肖然听着缓了缓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肖母那张有些憔悴的脸。
肖母见他睁开眼睛，忙按了铃叫医生过来检查。
看着周围忙活的医生，肖然动了动眼睛，“邹夏……呢？”
许久没进水的原因，声音听起来沙哑的厉害。
肖母一听这个名字脸色就难看了不少，“不问你妈我问她干什么？还嫌她害你不够啊？”
“妈。”
肖然喊了她一声，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肖母见了心里来气。
“我不知道，你别想着见她，你爸也来了，跟你爸说说话吧。”说着她起了身扭头出去找人去了。
自家母亲的脾气肖然还是知道的，他动了动试图起身，却发现根本不行。
他喘了好几下，心里着急。
当时他只来得及把邹夏的车撞开，但那种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受不受伤，他得去看看才行。
这时，病房门“咔哒”一声开了又关上，肖然只当是他爸来了，喊了一声“爸”。
“我可不想有你这个儿子。”
病房里响起道女声，肖然眼睛瞪了瞪扭头去看。
邹夏站在离床两步远的位置，额头上贴着片纱布，眼下乌青，模样比肖母还要憔悴。
一看肖然就心疼了，“夏夏，你伤到哪了？怎么不好好歇着等我去看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
“你是傻吗？”
邹夏出声打断他的絮叨，从心里往外泛着苦，连着嘴里都苦。
明明他受的伤更重，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你是傻还是蠢？你还有空关心别人？知不知道你差点连命都没了？知不知道你的右手差点就没了？你知不知道我……”
越说越激动，邹夏眼圈“唰”的红了。
肖然愣了，他看着邹夏红了眼眶就急了，像只脱水的鱼似的动了动身子，好能更清楚的看见邹夏。
“你……你别哭啊，我，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可千万别哭，你哭可丑了，我可不想看你……”
“肖然！”
邹夏扬高了声音，抬腿逼近窗边，手动了动像是想揪他的领子。
“你还开我玩笑？你以为你很厉害吗？英雄救美？谁要你救我了？你要是出什么事你让你父母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一辈子念着你的好吗？”
正说着，手忽然被抓住。
肖然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抓住了邹夏的手指，嘴一咧笑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救你，我应该在你上车之前就抱住你，我的夏夏能原谅我吗？”
本应是轻佻的话，可现在肖然说出来却带了那么几分认真。
邹夏一噎，本就红了的眼眶更红，“啪嗒”一声，眼泪滚出眼眶砸在身前的地面。
这下肖然可慌了，“哎，你别哭啊，我这不都认错了吗，要不你打我两下……嘶！”
这一着急，肖然也不管伤不伤的，拄着胳膊就要起身。
邹夏知道他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左肩又被钢筋贯穿，这才几天根本不可能好。
“你动什么！怕自己不死啊？”
她小心的避着肖然的左肩膀把人按回去，肖然一把扯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起身。
“那你原谅我我就不动，不然我还动。”
邹夏抽了抽鼻子，有些恨恨的说：“你做错什么了让我原谅？原谅你救我？”
肖然一想也是，他盯着眼前双眼通红的邹夏。
“那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你做我女朋友我就老实了。”
话音落下，邹夏没起身，也没回应。肖然等了一会儿，忽然笑着松了手。
“开玩笑的，我可没想用这事……”
“等你好的。”
邹夏说完直起身，肖然到嘴边的话停住，“什么？”
“等你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