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芊芊惊恐地望着她。
凌之苇轻轻一笑，从黄芊芊手中拿过她紧握的水杯，转身去添水。
“我有一个朋友，六年前，在育才读书。她长得很漂亮，学习也不错，高一的时候就被选入舞蹈队。但是后来她退学了，整个人精神陷入了异常，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凌之苇转过身。
“那时候，她就和你现在一样大。”
黄芊芊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凌之苇把接好的水放到她手里：“喝点热水吧，这样就不会冷了。我看你在发抖。”
“那……那个女生后来怎么样了？”
凌之苇又轻轻笑了一下。
“你真的想知道吗？”
黄芊芊见状，猜到了大半，眼神不由得忧伤了起来。她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凌之苇。
“你猜，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做实习老师呢？”
见黄芊芊不回答，凌之苇又继续说：“我想知道她变成那样的原因，这个原因，时隔多年了，现在这里还是有人知道。而且，以后也还会有很多女生被同一件事折磨。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也不需要只靠着自己去承受，你明白吗？”
黄芊芊的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她咬着牙点了点头。
“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我。你放心，这些东西我会记在脑子里，不会留下任何的记录。如果你觉得现在一下子有些勉强，那慢慢来也可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可以信任我。”
“嗯……”
“但是最好也不要太慢，下个星期，王老师就度蜜月回来了。到时候这里就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黄芊芊抬头看着凌之苇，然后终于忍不住，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
凌之苇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要让真正犯错的人受到惩罚，也要让这样的事不再发生在别人身上。好吗？”
“嗯……呜……”
***
把黄芊芊送回教室后，凌之苇独自在办公室整理思绪。
饭局上发生的事和凌之苇猜想的八九不离十。但是，那些人的恶劣程度还是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黄芊芊刚才叙述中几度接近崩溃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那一天老师通知我周日舞蹈队有聚餐，我很高兴，因为是一个很高档的日本料理店，平时根本去不起的。
“那个餐厅是在海边那个很高档的酒店里，平时也经常在电视上看到那个酒店。我上网查了一下那家料理店，在全市的排名也是很前面的，图片特别好看。所以在得到通知后，兴奋了好几天。
“但是到了那里，我发现并不是所有舞蹈队的队员都在，加上我只有四五个。舞蹈队的老师也不在，只有一个好像在学校见过的老师，可能是哪个班的班主任，说是来带我们的。另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叔叔。
“我开始还以为走错了。但是那个老师说，这些都是平常很关注艺术的各界成功人士，是大老板，他们很欣赏我们舞蹈队，要给我们的努力表彰，之后可能也会提供奖金。因为是学校通知的，又有老师在场，我们几个就放心吃了。
“其他的一些队员，我本来以为她们是迟到了，结果到最后也一直没来。
“那里的东西很好吃，我们也吃的很高兴。那几个叔叔很关心我们的样子，也一直问我们的事情，什么今年多大啦，喜欢什么啦，还和我们讲他们做生意去国外旅游和住那些高档酒店的事，听的我们都很羡慕。然后他们说，我们跳舞跳得那么好，也应该有机会去各地表演，他们也会给我们赞助，让我们住那样的酒店。
“吃着吃着时间就有点晚了，平时我们周日晚上也是回来住校的，倒也不用和家里打招呼，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另外一个队员也偷偷和我说，是不是应该回学校了，但是我们看到其他都是大人，所以也没敢说，就默默等着。
“到后面老师和那些叔叔就喝起了酒，本来也说让我们喝一点，但是我拼命推辞了。有一两个队员尝试了一下，可能是度数太高了，她们喝完就有点晕乎乎的，都快睡着了。老师说不用担心，他会联系好送我们回学校的。然后我们没喝酒的几个，就要了瓶果汁。
“那几个叔叔喝着喝着就好像有些醉了，后面就都坐到了我们这一边，继续和我们讲他们的成功故事。后来一个叔叔……他就把手搭到我肩膀上了，然后说，我的样子就是应该每天都在那样高档酒店的床上醒来的，不应该睡宿舍的小床位……我有些害怕，但是又不敢推开他，只好假装伸手去拿果汁来喝，想借此甩掉他的手……
“结果我甩掉了，他又把手放到了我的腰上……我、我……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我喝的是果汁，却也好像有些醉了，结果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越来越沉，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发现自己确实躺在高档酒店的床上，就是那家日本餐厅楼上的酒店。房间的一边有很大的落地窗，还可以看见海景，就和那些叔叔昨天形容的一样。那时候太阳从海上升起来了，特别美，但是阳光在海面上反射过来，晃得我眼睛疼……
“……我看自己身上衣服压得有些皱，但还是穿好的。边上是其他几个舞蹈队的同学，都还在睡着。
“我打电话给自己的班主任，她说学校已经帮我们请好假了，说是昨天聚餐比较晚，所以今天上午让我们休息一下。后来她们都醒了，我们就洗了个澡，然后一起回学校了。”
黄芊芊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讲了出来。
“所以你们没有人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餐厅被带到酒店房间的？”
“大家好像都醉了……后来我们也没有再讨论这件事，我不想再提，她们应该也是。”
“为什么？”
“因为我醒来以后觉得肚子那边……特别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