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园旧货市场。
几十年前，就是个卖旧家具的地方，虽着经济的繁荣，有些老物件就值了钱了，这里就出现了专做老物件的人，然后卖的东西也变得丰富起来，不仅仅只限于家具了。
这种地方，不但人鱼龙混杂，东西也是真假难辨，有真正的老物件儿，也有现代工艺品，不过到2004年的时候，后者的数量占绝对的主流，老物件儿已经很少了，基本没什么漏可捡，打眼的事倒是时常发生。
在这里卖东西，也是极其的不讲究，有些摊主甚至在地上随便铺张报纸，把东西往上一搁，就开始做生意了。
在这里还有一个不成文的传承，东西不在摆在哪儿，报纸上也不见得就没有老东西。
有些摊位摆的低，一般卖东西的摊主坐个小马扎，看货、买东西的人就得蹲着。
卢晓晓下身紧身牛仔裤，短小的上衣，本就把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蹲起之间更加的诱人，蜂腰之上晃动着的马尾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卢晓晓比摊位上的东西吸引眼球，每经过一处，都会有不少目光，有明的也有暗的，集中向她身上投来。
一位面色和善的老爷子坐在马扎上，眯着眼睛，身前破床单上摆着些玉牌、石牌、牙雕之类的小玩意儿，中间一把黑色的戒尺，黑黝黝的透着亮。
赵书豪走了过去。
蹲下身子，伸手拿过戒尺，掂了掂分量，“老东西。”
嗯？赵书豪怎么骂人？
欺负一个老人家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卢晓晓站在他身边有些吃惊，同时也有些脸红，甚至有些后悔叫他跟自己一起来了。
老人把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脸上没有一点怒意，笑呵呵的看着赵书豪，点了点头，“有些年头了，过去私塾里教书先生用过的。”
听老人开口，卢晓晓才恍然大悟，原来赵书豪不是在骂人，是在说拿在手里的物件儿。
赵书豪不是什么古董专家，只是上一世有钱之后，也接触了些老玩意儿，认识了一些玩古董的朋友，耳闻目染的学了点皮毛，比一般人强些罢了。
“这把戒尺多少钱？”
“三万。”
东西对，确实是老的，可价格也够高，没什么漏可捡，不过只要东西对，过几年还是有一定升值空间的，可惜赵书豪身上没那么多现金。
“东西不错，哎。”赵书豪摇了摇头，又把戒尺放了回去。
明显就是钱不够嘛，老人家也没说啥。
赵书豪掏出烟递了过去，“老爷子抽一颗。”
碰到对的东西对的人，都喜欢交个朋友聊几句，买不买的没关系，这也是古玩行里的习俗。
“那个没劲，我抽这个。”老人家说着，摘下烟袋杆上挂着的灰色小布袋，擓了一烟袋锅子烟丝。
“啪！”清脆的声响，赵书豪打着了火机，帮老人家点上，然后自己也把叼在嘴里的烟点着。
“小伙子面生，新入行的？”老人家缓缓吐了一口烟，不急不忙的问道。
“谈不上入行，我就是闲来逛逛，陪朋友来的。”赵书豪抬手指了指卢晓晓，拿她做了挡箭牌。
老人家抬眼看了看卢晓晓，然后再次转头看向赵书豪，抬手指着摊位上那些牌子，和蔼的说道：“不挑件小物件儿送给这女孩？都是年轻的没几个钱，留个本钱就行。”
老爷子口中的年轻，指的是物件儿的年代，现代工艺品，不是上了年纪的古董。
“不了，谢谢老爷子。”
赵书豪不是客气，关键是东西不对路，卢晓晓喜欢红色，这些东西颜色都不对，穆萌是大家出身，九个月以前还是公主，一般的东西不入法眼。
旁边的摊主是位四十岁左右的胖大叔，他坐在小马扎上招揽着生意。“商周青铜鼎，难得一见的重器！帮一个缺钱的朋友卖的，价格合适就出手，机会难得。”
他面前的旧帆布上，琳琅满目的摆着不少玩意儿，不光有青铜器，还有瓷器、陶器也有玉制品，不起眼的位置还有一个盒子，里面有些小物件儿，多是木雕。
抽完烟，赵书豪起身，跟老爷子告了别。
卢晓晓拽了拽赵书豪的衣角，走向了旁边那位胖大叔的摊位。
帆布铺在地上，卢晓晓缓缓蹲了下去。
“姑娘，难得一见的青铜鼎，价格合适就出手，赏一眼？”
“不不不，我对这些没兴趣。”卢晓晓说着，把手伸向了那个不起眼位置的盒子，从里面拿起了一个红色的木雕手把件。
“这个多少钱？”卢晓晓晃动着鸡蛋大小的木雕手把件问道。
“两百。”
“这么小的手把件两百？”
“姑娘，东西不在大小。”胖大叔抬头看了赵书豪一眼，见他没啥反应，才有接着说道：“你别看这东西小，材质可金贵，红木的。放下雕工不说，单说这料，这么大的红木料才两百，已经很便宜了。”
胖大叔之所以看赵书豪，是因为刚才看到他与旁边的老爷子聊天来着，猜测他八成是个行家不好蒙。
不过古玩这一行也有细分，懂瓷器的不一定懂画，懂陶器的不见得看的了青铜器，各个细分都有专功，碰上自己不懂的细分行当，就是在别的行里再牛逼的大家，也跟傻子一样。
见赵书豪对卢晓晓手里的把玩件没啥反应，断定他不懂这个细分，才敢接着忽悠的。
“两百太贵了。”卢晓晓不懂红木，但是她对砍价很在行，看不懂红木，也不管是不是红木的，反正就是说嫌贵也不开价，就等着老板自己落价呢。
她只是喜欢这个物件儿的颜色和造型而已。
“一百八，不能再便宜了。”
“太贵。”卢晓晓继续摇着头。
砍价是场心理战，不能怕生意谈不成就表现出急切的样子，买家就是再喜欢也要拿捏好度，卖家即使再想卖也要装出下面没有多大降价空间的样子。
双方都要沉住气，谁先沉不住气，谁输。
双方僵持，赵书豪缓缓蹲了下来。
“这个太贵，超过一百块钱的东西不能买。”赵书豪说着，拿过卢晓晓手里手把件放回了盒子里。
卢晓晓心里一惊，满脸不爽，“赵书豪怎么这么说话，一两百块钱也不多，这么说多丢人，再说我也没花你的钱。”
胖大叔心里一凉，“搞了半天是个小气鬼，看来没啥油水可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