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面的杀戮，黄烁却陷入了茫然。
从傻鸟出现，他就忍不住在思考一个问题。人，凭什么是人？如果动物可以开启灵智，成为妖。那么人，是不是也是由更高层的生灵给开启的灵智？
从科学的层面，哺乳动物的结构其实都差不多。哪怕深入到基因层面，人类和猩猩也不过百分之几的些微差距。
从玄学层面讲，道家讲三魂七魄，讲精气神。但要论身体强壮，人类在自然界根本排不上号。
黄烁死死的盯着那头狼王。因为量变产生质变，这只狼王明显比之前搞出来的那只野猪更加完善。不断衰减的药性，并未彻底烧毁它的神志。而通过吞噬，上百只草原狼被药物激发出的气血都集中在了它的体内。
这只狼王从精气神的角度可以说是，精力早已充盈的过分了。只是没有功法的引导，这些精力既无法转化为气，更不会转化为法相这类更为精巧的力量。只能简单粗暴的在血肉内堆积。
黄烁不是那种动不动思考人生哲理的哲人，正相反，他很俗，前面十几年的孤儿生涯，他一直都是为了吃饱喝足努力。
他想这些的原因也很现实。牧人是他现在手头一个很重要的技能，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很依赖的根本存在。但这门技能实在太神异了，就像现代人们一面对AI，基因技术充满了期待，一边却又难掩怀疑一样。对于妖的存在，黄烁始终有疑虑，深怕因为自己带来什么长远的不良影响。
妖这个字在所有的记载中，可从来不是个好字。
他想看看这匹狼妖能到什么程度。如果真的会对人类产生威胁，那他以后再用类似的手段，可就真要小心了。起码游戏世界无所谓，但在现世，绝不能轻易扩散。
无论是自家的狗臭臭，还是红云，都是黄烁从小自己驯养的，他还有信心不失控。而傻鸟是另一种极端，还在观察中。那这匹野狼就是另一个实验的方向，野生的是否有驯服的可能？
战斗很激烈，草原狼虽有数量的优势，也在有了狼王后，有了一定的组织。但是人类毕竟配合更有序，更掌握了兵器和火。双方的杀戮效率差的还是挺多的。
现在活下来的人类，几乎都是部落首领台吉身边的护卫，最精锐的战士。他们依托王帐周围的栅栏，车辆等障碍，背靠着篝火，艰难的抵抗着。明亮的火光，刺激着草原狼的本能，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的。
黄烁看了看只剩几百只的精疲力竭的草原狼，不足百人的部落护卫。再观察己身，经过休息，刚才几乎力竭的状态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要说起来，体力的恢复确实比真气，神念有优势，只要有高能量的食物补充，恢复效率极高。
双腿轻轻一夹黄电，从慢到快再次开始了冲锋。而目标正是那只狼王。只不过手中却没拿枪，而是双手握住了数个瓷瓶。里边都是针对犬类的迷药，一个牧人要收服野兽要是还需要动手，那就太跌份了。
当一股淡绿色的青烟弥漫开时，暴虐的狼群瞬间没了声息。术业有专攻，黄烁的迷药说迷犬类，别说人了，其他动物都不会有丝毫影响。但对犬类来说，却是效果十足，沾一点就倒。
聂鲁部的人欢呼着，看着倒地的野狼，以为危难终于结束了。殊不知真正的恶魔刚到而已。
黄烁之所以不再坐山观虎斗，是因为技能的说明中有亲手杀敌的字眼。但这个亲手很模糊，之前在白莲教的时候，他带领的手下杀的人也是算的。可能是默认了手下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这次招野狼可能就有点挑衅游戏规则了，为了安全，黄烁还是留下了一支疲兵亲自动手。这样哪怕狼杀的不算，也够他一次献祭了。
虽然也是近百人的队伍，但这只疲兵黄烁就没再动用破九天。他实在不确定，那样烧成灰的敌人是否还能祭祀。反正这支队伍弓箭什么的已经在狼身上消耗完了，没了流矢的威胁，这点人也就不算什么了。
虎入狼群，黄烁发现自己极为适合这种环境，比江湖争斗舒服多了。他的枪除了已经超凡的基础枪法，很多基础理念正来自早期的那两式残招，本就是沙场武学。
军中武学和江湖上的区别挺大，江湖争斗一般多为公平对战，相当考验综合能力。招式虚实结合，斗智斗勇。但军中武学只求简单狠辣，一击毙命。甚至因为盔甲的存在，一定程度可以不考虑防御闪躲，只求先一步毙敌。这种理念倒是极为适合简单的基础枪法。
一枪一个，干净利索，身周无人能进一丈之地。
随着黄烁全身心的投入杀戮中，一个早就该出现，却迟迟没有出现的东西，开始有了迹象。
一直以来，黄烁缺了一个中级场玩家特有的力量，武道意志。这原本就是很诡异的，因为武道意志相比而言是要比战意差上一档的。以黄烁的素质，原本应该很容易领悟的。核心还是他没练招式，真气招式体系，往往会在招式内蕴藏创立者的武道意志。领悟的越接近创立者，能发挥出的威力就越大。
当然这也不绝对，其实黄烁是曾经摸到了武道意志的边缘，只是因为其他种种，错过了。当初在白莲教的时候，频繁的杀戮在他内心积累了不小的杀意。当面对东厂厂公郑祥的时候，几乎被逼了出来。只是因为郑祥太强，而且方拦江的插手打断了战斗，才不了了之。
所以后来黄烁能轻易察觉其他人对他的杀意，但却莫名不知源头，正是因为那次武道意志的雏形。只可惜后来的战斗，一方面黄烁学了《清净琉璃法》，对心境掌控的更加细致。一方面也是再遇到的战斗也没再激起他那么大的杀意。
但这次，黄烁彻底放纵自己，有杀心，有杀意，更有杀戮之实。他自己都没发觉，枪尖上原本血色的战意之炎，也就是佛门说的业火，逐渐转向了不祥的黑色。
用佛门的定义来说，战意还只是嗔念，而杀戮则是罪，是孽。当杀意，战意，与力量彻底融合，属于黄烁的武道意志逐渐开始成型。
渐渐地，这道黑色之炎蔓延开，逐渐形成一个虚幻的黑里透红的莲台，包围住了黄烁。
沉浸在战斗中的黄烁并未察觉自己的变化，他只是觉得越打越顺畅，心中似有无数明悟冒了出来。佛门重悟，一朝顿悟，天人两分。黄烁的情况也够诡异的，他从未正经学过佛门的东西。但无论体内因为白莲教功法而形成的莲台，还是现在的主要功法，被真传道佛化的慈航道人传承，却都又和佛门扯不断理还乱。
被中级场高手压抑久了的黄烁，随着畅快的战斗和之前的厚重积累，就这么在战斗中顿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