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盛浅予有些听不明白胡大夫的话。
她只是想下山转转，最多出去两日就回来。
毕竟军营中还有那么多伤者等着她医治。
不过，胡大夫这反常的一句问话让盛浅予心中预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个时代能够让她关心的人也就只有顾爷爷和金子两人。这一点胡大夫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
盛浅予没有直接问，而是看向胡大夫。
“浅予丫头，你先向老夫保证，你还会回军营。要知道，十号院中还有八十多个人等着你。”
胡大夫这话像是劝说，又像是间接的告诉盛浅予山下发生的事情很严重。
盛浅予看胡大夫一定要她先表态，心里咯噔一下，眼帘微动，抿唇，“胡大夫是不是知道什么事？”
胡大夫沉默，一种默认。
盛浅予睫毛轻颤，“顾爷爷和金子怎么了？”
“哎~”胡大夫叹气，看了盛浅予一眼，“金子他没事。”
“顾爷爷呢？他......”
***
乐化镇
盛浅予抱着廷煊朝着熟悉的胡同里走。
远远的便看到原来那个熟悉的院门前站着不少人。
而门边放着的那一抹原本没有的白色是那么的刺目！
盛浅予又走了几步，一道熟悉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到耳中。
“爷爷，爷爷，我自己以后要怎么生活？您知道我的医术不好，做什么都做不好的......”
“爷爷，只有您不嫌我笨，您还把我养大......呜~爷爷......”
“爷爷，您不能丢下金子......”
金子的声音哀凄，带着颤音，“爷，爷......”
“金子。”
“盛，盛姑娘......呜呜，盛姑娘，爷爷，爷爷他走了，他不要金子了......”
金子看到盛浅予出现，跪在地上把身子转过来，像是找到亲人一般的抱住盛浅予的膝盖。
“盛姑娘，爷爷被魏家人害死了，盛姑娘，金子没用，没把爷爷保护好，呜呜~姑娘......”
盛浅予眼底泪水模糊了视线，看着摆在正屋的棺材，耳边是金子嘶哑的哭声。
泪水，不觉溢出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流。
“金子，你先起来。”开口，声音哽咽。
“盛姑娘，爷爷......”
盛浅予一只手抱着廷煊，抬起另一只手抹了两下眼泪，弯身，拉住金子的胳膊将人拉起来。
“我都知道了，你先起来。”
金子听言，这才点头，顺着盛浅予拉他的力道站起身，又转身看着棺材，“爷爷......”
“金子，顾爷爷已经走了。但曾经欺辱过他的人还没得到惩罚，咱们要做的不是在顾爷爷面前哭。”
盛浅予的声音微冷，眼底带着利芒！
金子转头，“盛姑娘，你知道爷爷是被魏家那些人......”
盛浅予不等金子说完便点头，眼底愤恨划过，“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你放心，顾爷爷不会白死，你也不会白白受欺负。”
就因为顾爷爷抢了魏家的一个病人，没让他们挣到银子，他们便派人对顾爷爷动手！
金子使劲抿唇，吸吸鼻子，“可是，魏家有权有势，咱们要怎么为爷爷报仇？”
盛浅予淡淡垂眸，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不甘。
是的，她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魏家的人！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为顾爷爷报仇！
再抬眸，盛浅予语气平淡，宽慰道，“金子，咱们现在无权无势，不代表将来没有机会为顾爷爷报仇。”
金子嘴角动了动，看盛浅予眼底带着坚毅，再看看盛浅予怀中的廷煊，点头，“恩！金子听姑娘的。”
爷爷曾跟他说过，若是有一日他不在了，让他跟着盛姑娘。
他知道自己很多时候不够机灵，而盛姑娘是个有情有义又有主见的人。
既然盛姑娘说现在不能为爷爷报仇，那他就听爷爷的话，跟着盛姑娘。
“别哭了，若是让顾爷爷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不会安心。咱们先让顾爷爷入土为安。”
金子听着盛浅予这话，眼泪不觉又流出。但还是点头，“恩。”
简单安抚了一下金子，盛浅予又看了看准备的东西。
都很齐全，是一个曾经被顾爷爷救过的病人帮忙操办的。
还有不少住在附近，曾经受过顾爷爷恩惠的人自发过来帮忙。
盛浅予觉得，顾爷爷身为大夫，临走的时候能有这么多人来送他，顾爷爷肯定是满足的。
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没有见到她和廷煊吧？
顾爷爷生前最爱抱着廷煊，也最喜欢逗弄廷煊玩。
在顾爷爷心里，廷煊应该如他的曾孙一般。
只可惜......
这一切都是魏家，或者说是魏敬仪那个混蛋！
顾爷爷的身体状况是有些不好。但若不是魏敬仪因为一点点小事便让人推搡、殴打顾爷爷。
顾爷爷的身体也不会急转直下，甚至都没等到他们母子回来。
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
这笔人命账！魏家早晚都要还！
之所以要等以后，是因为胡大夫跟她说，魏敬仪两日前就已经启程去了京城。
顾爷爷就是魏敬仪离开的那日，也就是前日被魏敬仪的人所打。
昨日晚顾爷爷没有撑住，今日胡大夫知道消息便将她叫了过去。
胡大夫大概以为她会冲动行事，所以才会特地叫她过去一趟，并且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还分析了许多实际的情况让她冷静。
其实，就算胡大夫不多说，她也知道该怎么做。
不说魏家在始风城的地位是她无法撼动的。
就算是想要在去京城的路上拦截魏敬仪，她也要有足够的银子。
就算有银子，她也要有机会把魏敬仪杀了才行。
现实是，她身上连十两银子都没有，更别说还要带着孩子和金子去京城。
而且，在京城，魏敬仪还有个做太医的兄长。
她想报仇更加难上加难！
所以，她很理智，也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
“盛姑娘，爷爷这边......”金子现在最多的就是伤心难过，很多事情不觉的便开始依赖盛浅予拿主意。
“明日下葬吧。现在天气热，让顾爷爷早些入土为安。”
她心中有火气，有愤慨，更有无奈。
身边带着廷煊，许多事情不得不多顾虑一些。
如今顾爷爷已经走了，他们活着的人还要往前看，还要继续为了生活去奋斗。
“恩，我知道了。”金子按照盛浅予的话去办。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知道盛姑娘这么做是对的。
这个时代没有火化这么一说，所以只需要选个好地方把人安葬了便好。
盛浅予带着孩子，很多事情都是金子出面处理。
一直忙到第二日傍晚，所有事情全都处理好，那些前来送顾爷爷的人陆续离开。
到最后，郊外的山脚下，一座孤坟前，只剩下三道身影。
“呜呜~爷爷，金子会经常来看你的。”
盛浅予垂眸，将眼底的伤感藏起来。深吸口气，抬起手拍拍金子的肩膀，“咱们也走吧。”
金子转头看盛浅予，点头，用袖子擦干眼泪。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一颗树边拿起一个包袱放到背上，“姑娘，走吧。”
“恩。”
他们直接回军营，金子也跟着去，原来住的那个小院暂时空着。
那里是顾爷爷和金子的家，不管回不回去，家都应该在！
“姑娘，我真的能进军营吗？”
“当然可以，以后你就跟着我在伤兵营。”
这是她知道山下发生的事情时与胡大夫说过的。
“那咱们以后会去京城吗？”
“一定会！”
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