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康武帝有回应，叶无铭就当即开口道：“不可！”
上官凌儿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只是略带疑惑的问道：“秦王殿下要出尔反尔么？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不等叶无铭开口，十三王爷就急了，连忙道：“是你自己拒亲的，如今出尔反尔的是你吧。”
上官凌儿面无表情的看向十三王爷，继续说道：“十三王爷此话差矣，当日秦王殿下到药王宗下聘，家父是同意的，而后秦王殿下要出征伐楚，而我当时又在身在外面查询蛊虫杀人的事件，所以家父说要等我回药王宗之后，问问我的意思再给秦王殿下回复，并没有直接拒亲。现在我的意思很明确了，我愿意嫁！”
十三王爷急了，开口道：“哪有你这样的女人？还逼起婚来了？你看不出我九哥喜欢言姑娘。你懂不懂羞耻二字怎么写？”
满堂女眷都因为十三王爷这句话皱起了眉，心中暗道，这也幸亏不是说她们，不然她们真是要一死来扞卫名誉了。
谁家小姐受得住，这般夹枪带棍的话啊。
很显然，上官凌儿就受得住，甚至完全不受影响。
上官凌儿开口道：“秦王殿下先对我求娶，而后却出尔反尔与那言不之暗昧不清，我倒想问问，不知羞耻的人应该是谁呢？凡事都应该讲究个先来后到不对吗？”
十三王爷被上官凌儿怼的有些哑口无言，说起来这事儿也就是叶无铭做的太冲动了。
十三王爷看向叶无铭，叶无铭看向上官凌儿，开口道：“多谢上官姑娘厚爱，可本王已经有王妃了。”
叶无铭拉住言不之放在桌面的手，言不之忍不住身子一僵，很想收回来。
她一直就知道叶无铭和上官凌儿之间似乎有着什么联系。可秉持着尊重对方隐私的良好习惯，她从不去深究。
亦或可以说，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深究。
眼下上官凌儿站出来有理有据要求叶无铭娶她，倒是让言不之感觉自己像个莫名介入的小三，满身不自在。
言不之试了试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叶无铭攥的很紧。
言不之抿了抿嘴唇，由着他去了。
上官凌儿垂眸看了一眼二人牵在一起的双手，依旧面无表情的冷静道：“她不是适合的王妃，论出身，她是大周敌国判臣的庶女，而我是药王宗的大小姐，药王宗独立于五国之外，受万人敬重，天下医者半数出于药王宗；论才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四书五经，我样样精通，可她呢？我听说她自幼不曾习字，只怕自己名字都写不出。论能力，她……我不知道她有什么能力。可我有秦王殿下最需要的能力。”
说到这里大家都好奇的看向上官凌儿，她有什么秦王殿下需要的能力？
上官凌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康武帝，开口道：“启禀陛下，九方四海众人皆知，秦王殿下幼年不幸身中冰蚕蛊，每逢中秋便会蛊毒发作，命悬一线痛苦异常，而民女医术深的家父真传，天下无双，可以为殿下解蛊。”
什么？！
此话一出康武帝险些从龙椅上站起来，这叶无铭身上的蛊毒，一直就是他的一块心病，若是真能解蛊，别说上官凌儿想嫁给叶无铭了，就算是想嫁给他，他都答应。
“此话当真？！”皇后娘娘也语气激动的问道。
上官凌儿点头道：“回皇后娘娘话，民女不敢妄言，只是解蛊的方法，必须成为夫妻才能使用。”说到这里，上官凌儿那张冰块脸，总算红润了几分。
众人见状，忍不住臆想飞飞。
康武帝闻言，当即开口道：“好，只要你能给斓夕解蛊，朕立刻下旨……”
“父皇！”叶无铭腾地一下站起身，激动的开口道：“父皇，儿臣不能娶她！”
康武帝有些不悦的看向叶无铭，那表情分明就在警告他，要分轻重。
可叶无铭固执的开口道：“父皇，儿臣心里只有言不之，除了她，儿臣谁也不会娶！”
叶无铭说完也不管康武帝的脸色多难看，直接转头面向上官凌儿，语气坚定的开口道：“上官姑娘，本王之前去提亲，确实莽撞了，本王向你道歉，那一百担聘礼，只当做赔礼，如果药王宗觉得不够，大可以开价，本王绝不还价。若是上官姑娘一定要嫁入皇家，本王有许多弟弟也已经成年未曾娶妻，上官姑娘可以另寻佳偶。”
上官凌儿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也泛起一层涟漪。
毕竟是个姑娘家，哪怕她身上有着江湖儿女的不拘小节，可当面被心仪之人拒绝，也难免尴尬。
上官凌儿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秦王殿下，药王宗不缺钱，我上官凌儿也不愁嫁不出去，可你既然开了口，求了亲，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当然，你若心仪这位言姑娘，我同意她进门做妾，绝不多加刁难。哪怕秦王殿下以后还有其他言儿语儿的，我也一并接受，绝不拈酸吃醋。”
说到这里不等叶无铭回应，上官凌儿就看向言不之，开口问道：“敢问这位言姑娘，我所说的一切，你能做到么？”
言不之愣住了，感受到满大殿的人齐刷刷投来询问的眼神，让言不之尴尬的恨不能立刻隐身。
她能做到么？
她出身确实不好，改变不了。
她虽然不至于不会写字，可毛笔字真的没眼看。
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女德女戒，她一概不通。
她不会解蛊，也忍受不了夫君的不忠。
她……她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言不之抿了抿嘴唇，客官来说，无论是上官凌儿，还是月合欢，似乎都比她更适合做秦王妃。
叶无铭见言不之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是又气又急，这个女人难道就一点都不喜欢他么？难道对他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她都不反抗？任由他被抢走吗？
叶无铭气得恨不能现在就把言不之拎起来打屁股，好好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心。
十三王爷见叶无铭气得紫色双瞳都快变成紫红色了，连忙伸手拉了一下言不之的袖子，开口道：“言姑娘，你说话啊，再不说，九哥就要被抢走了。”
言不之有些苦恼的看向十三王爷，低声道：“我……我该说什么？”
十三万王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欲哭无泪的开口道：“你怼她啊，反驳她啊，就像你在大街上怼月家父女一样，就像你刚刚在大殿上义正言辞一样，你口才挺好的啊，怎么就怂了呢？”
言不之撇撇嘴，她不是怂了，她是觉得上官凌儿说的有道理啊。
那月家父女，包括紫凝郡主，说话都极有水分，她不怕与之对峙，为自己争取一个公道。
可上官凌儿不同啊，她字字铿锵，落地有声，有理有据，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歪曲事实。
她说道都是对的，让她从哪里开始怼啊？
十三王爷急的抓耳挠腮，还想在劝两句，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叶无铭见状，吐了一口浊气，语气冷淡道：“十三，不必再说了。”
叶无铭缓缓松开了言不之的手，或许是刚刚叶无铭激动地手心出汗了，此刻他的手拿开之后，言不之竟是觉得手心泛凉。
风一吹，更是冷到心里去了。
言不之伸了伸手指，想拉一下叶无铭，可还不等抬手，叶无铭就已经收回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帝后二人面面相觑，这下子都相信叶无铭说的是真的了，这言不之，根本就不想嫁。
皇后娘娘有些担忧，康武帝有些生气。
他儿子这么优秀，言不之是眼瞎吗？
他让不让叶无铭娶是一回事，可言不之拒绝与否，是另外一回事。
简而言之，康武帝不相信这世上有姑娘会抗拒的了叶无铭，看看那月合欢，看看满京城的少女，再看看眼前这个上官凌儿。
他的儿子，会缺女人喜欢吗？这言不之，真是不识抬举。
康武帝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商量不好，那就由朕，来做这个主！言不之，朕问你，可愿给斓夕做侧妃？”
皇后娘娘看向康武帝，在康武帝的脸上读到了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康武帝已经认同上官凌儿做秦王妃了。
至于言不之，若是愿意做侧妃，留在身边哄斓夕高兴，也不是不行，若是心高气傲的不愿意，那就立刻滚回北楚。
皇后娘娘担忧的看向言不之，对着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先应下。
千万不要在文武百官，众目睽睽之下，落了陛下和秦王的面子。
言不之看懂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可却注定要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好意。
言不之站起身，摇头道：“回陛下话，民女不愿。民女的母亲就是妾室，受尽了苦楚，尝遍了人间冷暖，民女的母亲说过，宁做寒门妻不做贵门妾。”
康武帝微微蹙眉，却也没有对这个答案有太多不满，毕竟言不之说的原因，很容易让人理解。
倒是叶无铭苦笑一下，再次饮酒，放下酒杯开口道：“你到底是不愿做妾，还是不愿做本王的妾？”
本王……
言不之撇撇嘴，这叶无铭又生气了。
言不之真是苦恼极了，她虽然看了很多才子佳人的段子，也见过不少情投意合的姻缘。可她真的搞不懂什么叫做爱。
说白了，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而她这一份不明白，让她没办法坦然接受叶无铭的爱意，更加没办法理直气壮的去和上官凌儿抢。
她怕辜负了叶无铭的拳拳深情，破坏了他本应该有的美满姻缘。
再说了，抛开所有的情感来看，还有一个蛊虫在迫使她不敢与上官凌儿争。
她自认是没那个本事解蛊的，难道要不顾叶无铭的生死，把上官凌儿从他身边赶走吗？
她做不到，她没有那么自私。
言不之低下头，心情也是无比纠结而沉重。
应寒歌将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他一方面高兴于叶无铭陷入困境，要被迫娶别人。
可一方面又生气于那上官凌儿自视甚高，竟是把小言言贬的一无是处。
一方面期盼于言不之和叶无铭决裂。
可一方面又不想看到言不之这难过的样子。
应寒歌终究是忍不住了，低声提醒道：“小言言，你今日不救场，叶无铭就必娶上官凌儿无疑。”
言不之看向应寒歌，心想这娶了也没什么不好啊，还能解蛊。
应寒歌见言不之不开窍，无奈道：“关于蛊虫，你不觉得她可疑么？她走到哪人死到哪，你不怀疑她的用心吗？”
言不之眼睛猛地睁大，是啊，她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上官凌儿实在太可疑了，可疑的不仅仅是尸体出现在哪，她就出现在哪，还有那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上官凝也很可疑。
难道说她想嫁入秦王府，是另有所图？
一想到叶无铭可能会有危险，言不之瞬间来了斗志。
言不之想了想，把心一横开口道：“启禀陛下，民女虽然不愿意做妾，可民女愿意做秦王的妻啊！”
什么？！
众人忍不住有些许惊讶，刚刚言不之分明表现的完全不想嫁给秦王，难道是欲擒故纵的戏码？
所有人的惊讶中都带着质疑，只有叶无铭的惊讶里带着喜悦。
他仰头看着言不之那张明艳的小脸，一时间竟是觉得刚刚的苦酒都化作甘泉。
康武帝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而此刻一直观望的月贵妃，则开口奚落道：“凭你也配？”
言不之毫不示弱的回道：“民女哪里不配？”
月贵妃嗤笑一声：“出身，才貌，能力，你哪里比得过上官凌儿和本宫的外甥女？别说这两个人的了，就是这大殿之中的任何一个少女，都比你出色。你凭什么？凭你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这话难听的让康武帝都皱了眉，就更别提叶无铭了。
叶无铭当即就要起身维护，却被言不之按住了肩膀。
言不之还在发热，那力道根本不是叶无铭的能抵抗的了的。
叶无铭诧异看向言不之，心想为何她不让他起身维护。
可言不之却在看向月贵妃，语气坚定而冷冽的开口道：“就凭王爷喜欢我，我就可以胜的了其他所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