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真人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眼神划过了李晗，看向了欧阳雪道：“哦，我是说，这些都好办！你若还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只管提，可以让追霞她们下山置办，以她们的效率不消半日就能备好！小七儿，你还有什么顾虑么？”
欧阳雪讪讪笑道：“没了没了，全凭真人安排，有劳了。”
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难道说我不想嫁，然后拒绝吗？
怎么可能！
虽然有些急，但这也算是全了我这么久以来的心愿了……
如寻月真人所说，追霞她们的办事效率极高，下午时所有的东西都已备好了。
追霞还取来了一套婚服帮欧阳雪换上，替她打点梳妆。
看着这与山中及临镇气质都不太相符的嫁衣，欧阳雪有些疑惑：“追霞姑娘真是好本事，这如此华贵的嫁衣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轻易寻到。”
看惯了好东西的她，怎会认不出追霞送到她面前的嫁衣无论是布料刺绣而或是衣裙上的细碎明珠装点，都是这世间极难寻得的。
纵是放到南风皇城，若要寻得这样的制品，必得提前三两月进行准备，得来的成品还不一定能有这般的规制。
听出了欧阳雪口中的欣赏之意，追霞笑道：“我哪儿有这般的好本事！这啊，是我家小姐旧时亲手做的！”
小姐？
那不就是寻月真人！
欧阳雪眨巴着眼睛，一双轻轻抚摸着衣裙的手一时间居然有些无地自处。
“唉，可惜了，小姐旧时也曾遇着良人，花费半年亲手缝制嫁衣。可惜没等到穿上的那一刻，就被告知了那些人皆是骗局，不过是为了小姐当年第一花魁的名号而已。”
“小姐气急，与那人决裂此生不见，却到许久之后才知晓，原来他只是受了家里胁迫不得已而为之。他的情谊是真的，他对她也只说过那一回假话。但待她知晓这些原委时，已是数年之后，他也已娶了旁人为妻，琴瑟和鸣。后来听说他的女儿……小姐才下的山。”
“罢了，那些都不打紧。这嫁衣是小姐与那位公子决裂后入了山中，便收入了箱底之物，以念着自己从前的荒唐；后来知道了其中的误会，小姐便又把它取出来重新修补过再次收入，好生封存，以记着他从前的情谊。”
“这回说是公主您成亲匆忙没有备什么好东西，小姐才把她压箱底的宝贝物件给翻出来了。”
欧阳雪：“没想到，寻月真人还有这样一段往事。这件嫁衣想必费了她不少心血吧，我也不知担不担得起……”
追霞笑道：“小公主不必妄自菲薄。我家小姐说了，您和李公子就像从前她和那位公子最为亲近的时候那样，她看得出来你们二人都是念着彼此的。反正她今生也不打算成人之妻了，这嫁衣给您来穿，也算是承了她的一片心意。”
“好啦，您别多想了，我正给您上妆呢，可别耽误了，届时小姐可得怪我！”
欧阳雪闻言，两眉舒展弯弯：“好。”
傍晚，在寻月真人的见证下，一袭红衣的欧阳雪与李晗拜了天地。
不像是一国公主和一届太傅公子的婚礼，倒有几分似两个侠客的相知。
在寻月真人授意布置的婚房内，欧阳雪顶着盖头坐在床上。
毋需像山外婚礼那般应付过多的弯弯绕绕，李晗拜辞了寻月真人，来到了婚房内，手持秤砣，掀起了盖头。
“小七儿，你真美。”
久久凝视着欧阳雪在喜烛下衬得愈发姣好的面容，李晗想不到其他的字句描述自己此刻心中所想。
“曦和，我终于和你在一起了。”欧阳雪看着坐在自己一旁，身着大红喜服的俊朗男子，低声喃喃。
她的一只藏在宽大衣裙里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腿部，又因为触感而快速送了力道。
“真好，是疼的。”
李晗看着平日里满是机灵劲儿的欧阳雪，有些无奈，他笑着将她拥入了怀中：“傻瓜，我早就和你在一起了。”
一滴咸涩顺着面颊流淌，缓缓沾到了欧阳雪的唇上：“真希望这不是梦境。”
李晗微侧着面庞注视着欧阳雪，瞧见了那一滴泪，伸手轻轻将它拂去：“如果是梦，我就陪你一直不醒来。”
欧阳雪：“真的？”
“如有半句虚言，定叫李晗吞针千根！”
“你！”欧阳雪面露嗔怪，一只小手挡在了李晗的唇前。
“谁让你不信我？”李晗轻笑，不在意丝毫。
“哼！”
看着欧阳雪略微鼓起的腮帮，李晗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好啦，都忙了大半天了，还生气不得累得慌？小娘子，安寝啦！”
欧阳雪：“……”
这，就这么安寝了？
不是洞房花烛夜么？
她以往遍读百书恶补的民俗都是诓人的？
李晗的话没得到欧阳雪的回应，正是奇怪她在为何出神，低头一看到那双眼珠子在滴溜转的黑眸，他便猜到她心中所想何事了。
“小娘子你还太小了，待过个两三年咱们再去周公处行礼。我父亲说了，待我碰到一个心仪的女子，无论何时成亲，在她二九年华之前都要待之以礼，这是对她的尊重！”
李晗话音未落，瞬间察觉到其中调侃之意的欧阳雪便把脸转向了别处哼道：“太傅还说过这些？啊……你说什么呢！谁要和你……！”
“对啊，父亲先前在提起我逝世的母亲时说起的。对了，小七儿，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欧阳雪：“……”
夜里未入眠的鸟儿见证着这对新婚燕尔的和鸣，它们没叫嚷，都是悄悄地，悄悄地为他们递上祝福，尽管或许不久之后，考验就将来临。
婚后一连三五日，欧阳雪和李晗日日腻歪在一起担起了“巡山”大任。反正这山里不少地方他们从前未曾涉足，倒可以称之为蜜月之旅。
每日睡足而起，在别院里用过早膳后拿着寻月真人命人早就备好的午膳进山，傍晚而归，好不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