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你怎么回来了？”
“这不是我的家吗？我回家也需要理由吗？”
他以森冷的声音反问。
舒正淳看着他，说：“爸爸没有这个意思。”
“所以，爸爸刚刚是在和母亲谈话吗？”
舒正淳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头：“你都听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子夜，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想让这个家散了，毕竟，以后阿窈还是要回来的。”
舒稚忽然哼笑了声：“回来？她早就不属于你了。”
“哦，我忘了，是她从没有属于过你。”
“从前你把她带回来，不过是为了弥补你内心的愧疚，现在她事业有成，你又想把她求回来，她不是你的玩具，你喜欢了就捧在手心，不喜欢了就可以随手丢弃，她是一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过父亲好像也不会懂得，什么叫真心吧？否则，怎么会如此威胁和自己同床共枕四十多年的妻子呢？”
舒正淳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看着舒稚：“你给我注意你的措辞！你就是这么和你的父亲说话的吗？！”
“父亲？你觉得你配这个词吗？！”
舒稚冷笑着盯着他：“作为丈夫，你婚内出轨，败坏道德，不知廉耻；作为父亲，你从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你照顾过阿窈一天吗？你关心过她吗？没有，你只是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却让她饱受苦楚，你明知母亲是你的妻子，却出轨第三者，以此来侮辱她。作为一个人，你两种身份都做的一塌糊涂，你也配称为‘我的父亲’吗？”
舒正淳完全没想到舒稚会忽然这么说，愣在原地，他原本以为，舒稚早已不关心这个家，没想到，他对自己、对这个家有这么多的怨恨情绪。
舒稚看到舒正淳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父亲，我现在还愿意叫您一声‘父亲’，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你的血，尽管我再怎么恨你，你还是我的父亲，但也仅限于这个称呼了。”
舒正淳声音涩涩的：“子夜....”
“别叫我。”
舒稚冷眼瞧着他：“请你，好好的对待我的母亲，你的妻子。”
说完，舒稚上楼，看到徐茹还坐在地上，他将徐茹扶起来，徐茹看到他，似乎很开心，笑着说：“子夜啊，你回来了。”
“嗯。”
“妈，你好好休息。”
舒稚说完就要站起身来，却被徐茹拉住了手：“子夜，妈求你了，别走，别离开这个家，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能走到现在，全是靠着想看你成家而活着的。”
舒稚听见这话，回过头去看她：“妈，我不会成家的。”
徐茹猛的抬眼看他，眉头紧紧皱着：“为什么？”
问完才觉得自己的问题多么可笑。
他不成家为的是谁，还不明白吗？
徐茹讥讽的笑着，看着舒稚：“我刚说你是我的骄傲，你就告诉我你不想成家是因为舒窈那个小贱人哈哈哈哈哈哈.....子夜，你记住我的说的话，就算她舒窈以后和那个赵君先分手了，也轮不到你去照顾她。”
舒稚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笑了下说：“我知道。”
但我心甘情愿。
徐茹听见他的回答，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觉得好笑。
她这一生，从嫁给舒正淳开始，便开始了无尽的折磨。
舒正淳爱不爱她，她难道不知道吗？
她知道的，只是不愿戳破。
直到舒正淳把舒窈带回来开始，徐茹才不得不正视自己，正视其实舒正淳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更没将她当成是他的妻子。
她隐约有些恨。
舒窈的母亲辛雅是个坐台女，和舒正淳一夜风流之后才有的舒窈，她怀孕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舒正淳爽完提裤子便走人，辛雅因为怀孕而不能再继续做下去，只好回到老家养胎。
她对这个孩子是无所谓的态度，只是偶尔想起了那个面容英俊出手大方的客人时，有些期待。
期待这个小生命能让自己一步登天，野鸡变凤凰。
可她忘记了一件事情。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女人愿意为了舒正淳生孩子，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十月怀胎生下了舒窈，九死一生，她耗尽了所有心力，当孩子抱到她面前时，辛雅看到小小的舒窈躺在那里，是女孩这个消息让她几欲死去。
要想嫁入豪门，怎么可以生个女孩？
她死在手术台上，舒窈从一出生便没了母亲。
不过，这样不喜爱她的母亲，不要也罢。
舒正淳把舒窈带回家时，徐茹虽然保持着微笑，但心中妒火熊熊燃烧着，她恨透了舒窈，更恨透了辛雅。
在她眼里，一个坐台女生下的女儿，还不配进她舒家的大门。
可舒正淳偏偏让她进来了。
现在，她的儿子还要护着那个女人，徐茹浑浑噩噩的说：“你真的就那么喜欢那个贱人吗？她欺骗你的感情，利用你来要挟我，甚至还为了得到金钱和你虚以为蛇，就是这样的女人，你也喜欢吗？到现在都不肯放手？”
舒稚听见徐茹的话，低声道：“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如果当初没有她的欺骗，那又怎么会成长为现在这么优秀的她？妈，您还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许多事吗？父亲纵然有错，可您也并非清白无过啊？”
“我没错！我唯一做错的，就是没有亲手将舒窈掐死，才会让你们一个个都鬼迷心窍似的护着那个贱人！”
她大吼道，舒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去。
“子夜！你不许走！子夜！舒稚！你给我回来！啊——”
徐茹怒骂的声音还在身后，舒稚越走越远，渐渐的听不清了。
他陷入了无边夜色中，不见踪影。
徐茹看到舒稚走远了，她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舒正淳面前，嗤嗤笑了几声：“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活该啊！你会众叛亲离的！舒正淳，我就等着看你那一天！我会亲眼看着！”
舒正淳懒得继续再跟她纠缠，冷哼了一声走上楼。
过了没几分钟，舒正淳就扶着明月走下楼，经过徐茹面前时，徐茹忽然拉住了明月的手，在明月耳边阴恻恻的开口说：“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明月似乎被她的眼神和语气吓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舒正淳。
舒正淳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怕。
同时警告的看了一眼徐茹，带着明月离开了舒宅。
徐茹看着他们似是夫妻般相携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舒窈！
今日之仇，她不报难泄心头之恨！
——
舒窈看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她微微一笑，看来这个新年，徐茹过的并不开心啊。
她坐在沙发上，嘴角带着自信的笑。
赵君先恰好从里面换好了衣服走出来，看到她脸上的笑，好奇的问道：“阿窈姐姐，你在笑什么啊？让我也开心开心。”
舒窈决定暂时不跟赵君先说这些，于是站起身来朝他走去，走到他面前我，吻了吻他的唇角：“没什么，已经快到八点，你该去上班了。”
“不是说公司最近业务很多吗？你不赶紧去，还迟到的话，让公司员工怎么想？”
听到她关心自己的事情，赵君先立刻就把刚刚的问题抛之脑后，他琥珀色的眸子带着细碎的柔情，俯身抱了抱她；“好，我现在就去上班。”
说完，亲了亲她的侧脸，拿上公文包离开了。
看着赵君先上了车的背影，舒窈笑着看他离开，随后转身，拿起手机给那边发信息。
【在哪里？】
接受到了回信后，舒窈全副武装后，赶往了目的地。
明月坐在一家咖啡厅内，时不时看向外面。
过了没几分钟，一个穿着简单朴素的女人朝这边走来，她坐在了明月面前，语气淡淡的：“孩子怎么样？”
“很好，很乖，也很听话。”
提起孩子，明月的嘴角弯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她手指轻轻抚上自己渐渐有些隆起来的肚子，笑意满满。
舒窈喝了一口白开水，笑着：“看来，我把你送过去是对的。”
“.....的确是正确的，舒正淳，将来会是一个好父亲。”
听到这话，舒窈掩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冷冷的勾起了一个弧度。
好父亲？
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夸奖着实让舒窈无法笑出来。
幸好她戴着口罩与墨镜，让人看不出她心底所想。
“对了，徐茹气的半死，昨晚，舒稚还回来了，看上去，似乎是和家里决裂了。”
舒窈听见这个消息一点也不奇怪。
她对舒稚了解的太过透彻，知道他和舒正淳以至于和徐茹都是不一样的，从他当年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
舒窈声音缓缓响起：“舒稚从来都是这个性子，虽然你从没和他接触过，但应该可以看出来，他和他的父母都是不一样的人。”
说起这个，明月居然微笑着点点头，脸上还带着丝丝娇羞：“的确是不一样，他是个正直的人，而且.....他很爱你。”
舒窈看着明月，低声道：“那是他的事情。”
“你对他，就没有一点点留恋吗？”
明月问。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明月说：“你太冷静了，要不是前有陆行止后有赵君先，我都不知道你究竟会喜欢什么。”
“我喜欢钱。”
舒窈打趣道。
明月也弯起了嘴角，说：“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这样肆意的人生，还有个心甘情愿折在你手里的人。”
舒窈看着手中的白水，笑：“现在，你不也是求仁得仁了吗？”
明月的神情顿了下，随即立马恢复了笑：“是啊，你说的对，我也算是.....求仁得仁。”
“你要小心徐茹，这个女人，心狠手辣。”
舒窈说完，又自顾自的笑了笑：“不过，其实你也不遑多让，对吧？”
明月和她对视，看到了女人不达眼底的笑意。
“我最近有工作，不能和你经常见面了，而且，我们不宜经常见面，如果被发现了，那事态的发展就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了。”
明月点头：“嗯，我明白。”
“好，我先走。”
舒窈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二十分钟后你再出去。”
“我知道了。”
明月看着舒窈走远之后，将手中的咖啡喝完才缓缓踱步走出去。
迎面便碰上了舒正淳。
她的心顿时有些慌乱，她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笑了下：“舒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佣人说，你喜欢喝这里的咖啡，猜测你可能来了这里。”
明月强硬扯出了一个笑容，眼神四处看着，生怕被舒正淳发现还没离开的舒窈，舒正淳十分小心她的肚子，此刻关怀的说道；“你啊，怀着孩子就小心一些，少喝点咖啡，对孩子不好，想喝的话，等孩子平安降生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好不好？”
明月状似娇羞的低头：“好，都听您的。”
舒正淳带着满意的笑将明月送上车，对司机嘱咐道：“安全的将明小姐送回家。”
“是，老爷。”
看着载着明月的车渐渐开远，舒正淳脸上的笑才缓缓消失。
他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放下了一颗心，舒正淳想起了明月，他叹了口气，自己现在算是被徐茹弄的有些草木皆兵，在徐茹眼里，什么都是舒窈故意设计的，徐茹这个女人，实在是对阿窈太过于防备了。
其实这事也怪自己，当年把阿窈带回家，徐茹自然不乐意，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换谁谁不生气和嫉恨？
说到底，她还是太在意自己了。
想到这里，舒正淳忽然就释怀了，罢了，过几天等她冷静下来，自己回去看看她，大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好吗？
她还是舒家的夫人，没有人可以抢走属于她的位子。
舒窈在暗处看到舒正淳的车开走，她才从一侧走出来。
虽然她戴着墨镜，但还是怕舒正淳认出自己来，那要如何解释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