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的一声，林南轩将车停下，推门下车。
小四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新闻，眸子一怔，“老大！”
走在前面的林南轩一回头：“说！”
“你看！”小四忙将手机举了过去。
个子小小的飞鸟就算是惦着脚尖，也看不到手机上的内容，“怎么了，你们看什么呐！”
修长的手指滑动着手机，林南轩的神色渐渐冷峻，下一秒，就扔下手机，疾步向电梯跑去。
小四紧随其后。
飞鸟很是不满，不都说北京人说话都是懒的吗，怎么一个比一个爱跑，“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还有七哥是怎么回事，从一见面就神色凝重，跟之前见面时比，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电梯停在最顶楼，林南轩满脸焦急跑了下去。
门是开着的。
会客厅的正中央，一名五官精致，肤若凝脂的少女回过头来。
飞鸟不禁赞叹了一句：“漂亮！”
“雪梨？”林南轩眉头紧蹙，看着自己的小外甥女。
雪梨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夜坐飞机从瑞士归来的她，甚至都没来不及休息，她就跑来看舒雅了，但是……
“舅舅。”
“你怎么在这？”林南轩走了过去，满房间的找了找：“舒雅呢？”
眼中噙着泪水，雪梨像是在拼命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欧阳刚才发了声明说，舒雅退圈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还说她患了很严重的惊慌症，甚至一个月前在日本，还自杀过一次。舅舅，这是怎么回事？”
林南轩的脑袋嗡的一炸：“自杀？”
“嗯。”紧紧捏着手里的病例，雪梨点了点头，一脸的不敢置信：“可是她，明明就很好呀，她给我打电话时，从来都没有说过她生病，我是医生，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接过雪梨手里的病例，那上面，还有一张他在禁闭室的一张照片，林南轩的呼吸有些不稳，不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自杀两个字，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欧阳拜托那些人，不要再骂她了，说她以来再也不会出来了。”少女摇着头，心疼的眼泪滑了下来，“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舅舅，什么叫再也不会回来，她去哪了？”
整个人跌在沙发上，林南轩像丢了魂一样，一遍一遍回荡着雪梨的说。
再也不会回来？
再也不会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跟她说要等他回来的吗？
双手抱着头，林南轩目光空洞，一遍又一遍想着她之前的状态。
他早就看出来了，她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害怕人多的地方，他早就发现的，但他竟然还帮着她复出了。
她有一个将她推上风口浪尖都不管她的母亲，还有一个像吸血鬼一样的父亲。
这个世界对她充满恶意，而他却没有保护好她。
林南轩从未像现在这样溃败过。
她早就说过，不要她就不要再招她，会要了她的命的。
是他没有回应她的喜欢，拖着她一直走到了那一步。
同样受了很大的震惊，小四向前走了一步，“老大？”
“小四，我错了。”林南轩紧紧闭上眼睛，泪水砸在地板上：“如果她是代价，我不该忍让的，我对别人心软，就是对她的心狠。”
“老大，去找人吗，我这就去！”
房间突然很静，只能听到林南轩压制的呼吸声。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现在的我，还没资格去找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林南轩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眸子全是暗的，整个人的身上蒙着一层冷煞，突然说了句：“回东北。”
雪梨震惊在侧，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舅舅掉眼泪。舅舅总是像天一样，淡淡笑着，从不发怒，她甚至曾经一度怀疑，舅舅是一个只会精密计算的木偶人。
“回东北？”飞鸟瞪着眼睛，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也感觉到了这边的乱。
曹家关了嫡子？七哥一直在忍？
京城远比她想的还要乱。
小四总是无条件的信任林南轩，搓败的神色渐渐涌起生机，老大说去哪，他就去哪，“是，回东北，我这就准备！”
走到雪梨身边，林南轩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笑着说：“不要哭了，我会找回她的。”
讷讷点头，雪梨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对舅舅的话充满信任。
“嗯，我知道。”
扬扬洒洒的雪沫从天而降，半夜十点钟，小四将车停在一座沈阳郊区一座别院的门口。
继而推门下车，寒风刺骨，林南轩站在门口，风衣飞扬，他看着紧闭的门。
飞鸟捂的严严实实的上前，向里探了探头：“爷爷应该已经休息了，不如明早我们再来吧。”
林南轩摇了摇头，“我就在这里等。”
“等？很冷的。”飞鸟连忙回头看了看小四。
跟林南轩一起站在冷风中，小四耸了耸肩，他就不信，林老太你不知道他孙子来了，门关的这么紧，明显就是不想见啊。
飞鸟看着林南轩决绝的侧脸，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两步，跟着小跑离开。
气喘吁吁绕到后门，飞鸟机灵的看了看身后没有人跟来，这才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古香古色的书房，有檀香的气味，飞鸟悄悄溜进暖暖的房间，凝着窗棂上的身影，果然还没睡，女孩叹了口气：“爷，七哥来了。”
“我知道。”一道极为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
“那你为什么不见他。”
坐在轮椅上，老人放下手里的书：“因为我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那……”女孩还要说什么，但最终却收了回去。
爷爷不想见七哥，是不想听他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吧。
北风阵阵呼啸，似能穿透所有，林南轩始终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小四撮着手左右踱步，不时上前劝道：“回车里吧。”
但林南轩依旧声色不动，眸底决，。一副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架势，小四知道，他这次是铁了心。
从记事开始，林南轩就觉得爷爷不太喜欢他，因为他的出生时辰爷爷很忌讳，印象中，爷爷甚至没对自己笑过，还经常骂他薄凉。
果然，后来他的父母在他十岁那年就死了，爷爷推演风水，将自己的退休地和墓地都定在了沈阳。
曹家上位，是爷爷一手扶持的。
这一夜时间过得很慢，凌晨三四点钟，风方才静了。小四庆幸他们不是深冬来的，不然怕是要冻死。
渐渐的，东方露出鱼肚白。
趴在沙发上睡着的飞鸟缓缓睁开眼，看着那白发背头的九十岁老人对着天空叹了口气。
飞鸟知道，这次爷爷是败了。
蹬蹬跑到门外，飞鸟打开木门，“七哥，爷爷叫你进来！”
在外面站了一夜的林南轩，四肢僵硬，缓缓迈出第一步。
小四趴在门外，不敢进去。
睛明矍铄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凝着孙子走来，这孩子的眼神，更薄凉了。
只听“扑通”一声，林南轩竟然直直跪在了地上。
“七哥……”飞鸟呆呆站在旁边，看了眼老人的脸色。
林巽眉头轻蹙，凝着孙子低着的头，“你，就真看曹家那么不顺眼吗？他可是你干爹，峥嵘也是你未过门的媳妇。”
“那也不该是你出手啊。”
“只有我才能出手。”
“你出手，难道不是因为你看上了一……。”
“爷爷，我要动曹家！”林南轩字字铿锵，一派决绝。
飞鸟觉得气氛瞬间就冷动了，因为爷爷的脸色非常难看。
“你今天只是来通知我这个老家伙的。”
“是，就算爷爷打死我，我也要动，实不相瞒，监察组已经在筹备了！”
林巽望着窗外，“看来，我是背道而驰了。”
林南轩抬起头：“背道而驰的是曹家。”
老人与孙子四目相视：“孩子，不是你说的那么容易。”
“只要爷爷您不插手。”
“我是说会连累到你自己！”老人拍了下椅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会不懂。”
眼底闪过一抹破釜沉舟，林南轩一字一顿道：“我不怕。”
房间一下就静了下来，小四趴在门外，突然觉得老大又高大了许多。
纵使老大少年叛逆，但他现在，是真的想做一名好人。
老人的手，轻轻敲打着椅背，四目相视间，林南轩才发现，爷爷似乎并没有以前那般严肃了。他脑海中的画面，仿佛还停留在爷爷一把钢刀，想刺死父亲时的暴烈。
最终，老人叹了口气。
“曹家要敢动你，我就算豁出这张老脸，也会护你到底。”
林南轩一愣，爷爷的话让他意外，“您同意了？”
老人点了下头。
飞鸟别过头，握拳“YES”，果然，爷爷还是站在亲孙子这边的。
狂风刮走阴霾，整个沈阳淹没在一片阳光明媚中。
小四凝着林南轩的阴影。
得到老太爷的许可，老大终于决定要出手了。
望着南方的方向，林南轩清俊的脸庞，包裹在风衣立领中。
待一切清理完毕，再去找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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