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姐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翻看了一下记录说道：“有，已经进了手术室。你是周北海的亲属？”
我咬着唇，指甲扎在肉里的感觉并不好受。
“是，我是他的女儿。”
“麻烦在这里签一下字。”说着护士小姐推过一张表。
我看都没看直接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我趴在膝盖上用手捂住自己额脸，可是眼泪还是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爸爸……”我忍不住呜咽出声。
明明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讲话，明明说好了要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人就躺在了手术室里？！！
就在等待的过程中警察来过了，告诉了我事情的全部经过，据说周北海骑车正常的在路上走，肇事司机突然从旁边路口拐了出来，直接撞在了周北海的车子上。
经过检查，肇事司机是酒驾还逆行已经被警局拘留起来了，正在准备下一步的处罚。
我不知道在手术室门前等了多久，一直等到袁爱荣带着周君如来了，手术室的灯还是亮着。
“你爸呢？！你爸现在怎么样了？！！”
袁爱荣冲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大声的问道。
即使是胳膊上被掐出了红印子，但却始终感觉不到疼，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中还带着刚哭过的那种嘶哑：“还在里面。”
袁爱荣听后，便不再管我，直接扑到了手术室的门上开始哭嚎：“你这个没良心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转头，看到了跟我坐在一起的肇事司机的家属，直接冲上去扯住了其中一个女人的头发：“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们老周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躺在里面？！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还我们一个公道……”
后面的话我没在细听，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双眼无神的看向前方。
“周知知！你现在不是应该在考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周君如皱着眉大声道。
我抬抬眼，看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他猛地扯住我的胳膊，想要拉我起来：“走，我现在送你回去考试！！”
我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手，却没用，于是瞪着他，语气很冲：“你能不能别管我？！我不想去！！我要在这里等爸出来！！”
“周知知！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今天是高考，不是什么别的考试！！”
“别管我，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好！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最后我还是回去考试，周君如跟我一起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沉默的等着手术结束。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亮着的灯突然暗了。
我连忙起身，走上前拦住那个往外走的医生：“医生医生，我爸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医生看看我再看看旁边的周君如，然后握紧刚脱下来的白手套，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你说什么？什么尽力了，您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我笑着，却不知眼泪什么时候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那医生沉默了下，再次开口：“真是抱歉，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不可能！！”袁爱荣突然冲了过来用手攥住了那医生的领口：“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周命那么硬，怎么可能有事！！”
“女士，我们真的没有开玩笑。”
袁爱荣突然面无表情的蹲坐在地上，眼泪哗啦啦的像是不要钱一样：“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就是让你去把钱要回来，至于给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吗？！！”
旁边的医生脸上同样带着悲痛，沉声道：“家属可以进去见他最后一面。”
推开房门，我一步一步的走向病床上那个盖着白布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哭的太多了，现在反而流不出眼泪来了。
“爸，你骗人。”
我坐在床边，看着白布下唇色苍白已经没了心跳的男人慢慢的开口：“不是说好了，等我上大学的时候来送我的吗？你现在说话不算话了。”
说着便声音开始哽咽起来：“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你这个大骗子！”
后来的几天，我没在出过房门半步。
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等那个男人回来敲响我的房门，让我出去吃饭。
“爸爸……”我攥紧周北海最后送给我的那枚平安符。
为时两天的高考结束了，不管考得好还是不好都已经是过去了。
小枚跟苏南顾羡他们坐在我们经常一起待的蜜雪冰城里，小枚皱着眉撑着下巴问道：“知知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我前些日子去店里问过老板，老板说他也不知道，因为知知从高考之后就没再去过店里。”
苏南摇摇头：“不知道，我也很久没联系上她了。似乎是从高考第二天开始就没了她的消息。”
“对了秦牧晟，你跟知知不是一个考点的吗？你知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旁边的秦牧晟动了动嘴巴，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没说，就是第二天考试那天，要进考场的时候，知知老大突然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然后呢？她干什么去了？”小枚不禁问道。
秦牧晟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当时赶着进考场就没太注意。”
此时的我，怀中抱着周北海的遗像，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
今天，是周北海下葬的日子。
跪在周北海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男人笑着地样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尘封已久的回忆。
那时候我已经十二岁了，有一次跟着他一起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
我跟他不在同一桌上。
回家的时候，他神秘兮兮的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花生糖来。
他把花生糖塞给我，得意的眨眼睛：“这是刚开宴前服务生端上来的，刚上桌就被那些小孩子抢了大半，幸好我手快，才抓了这么一把，我寻思着，我们家知知应该是爱吃糖的，便想着带回来给我们知知吃。”
我跪在他的墓前，看着那照片上笑的灿烂的男人，不知为何，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我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我眼角湿润的模样。
“爸，你什么时候再给知知带花生糖吃呢？”我低头，呢喃道，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把眼角的泪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