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涟没看出左洋的不对劲，他依靠在沙发，闭上了眼睛。耳边是嘈杂的音乐声，但是他这会儿只觉得匹配。这样的生活还要多久能迎来结局呢？
明盛要被卖掉的消息，几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
洛明生有联系洛涟，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洛涟一笑了之。他没必要去向洛明生解释什么，本意就不是善良的。看着洛明生痛苦，他没觉得特别痛快，也不觉得可怜。一切都是洛明生应得的。
看着高楼起，看着高楼塌。
洛明生亲自建立起来的明盛，终于要消失了。
洛涟一直没有和洛家的人见过面，他们具体如何，他并不清楚。他去明盛的次数也很少，确认了明盛要被卖掉，他就不那么在乎明盛是否盈利了。
他们在KTV待到了十一点多，然后洛涟扶着左洋离开。
左洋喝的有些多了，整个人有些神志不清，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们打了辆车回去。
洛涟把左洋丢在床上，然后就不打算管他了。
左洋眼睛睁开一条缝，眼神迷蒙着，“洛涟啊……”
洛涟应了一声：“嗯？”
“你就是……有病。”左洋有些吐字不清。
洛涟还以为左洋是清醒叫了他名字，整了半天还是喝多了。
洛涟笑了下：“我是有病。”
也许是酒后吐真言，左洋说了很多话：“我当年认识你的时候……那会儿，觉得你好厉害。那时候你……你……你多自信啊，感觉你那么优秀，是我偶像来着。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他自问自答，“像个傻子。”
“为了一个女人，叫顾……顾什么，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是……我是你兄弟，我都看不过去。她可真冷血啊，没有心……你别喜欢她了。”
洛涟垂下眼，“冷血吗？”
“我见过她，我让她帮忙，帮我说服你……说服你去看医生。她明明知道了，还拒绝了。她可真冷血，明知道你那么喜欢她。”左洋闭上眼睛，嘴巴里还是念念叨叨。
洛涟扯了扯唇角，“明知道……知道了，也没用。”
洛涟不去找顾紫漪的原因就是，怕她认为自己不理智。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纠缠着其实是很恶心人的一件事。
洛涟之前纠缠的已经够久了，久的顾紫漪烦了，久的顾紫漪都快淡然了。
他不能说完全放弃了，但是……也放弃了绝大部分。
他希望等自己的病情好了之后，去见顾紫漪，和她再表明心迹一次。
最后一次。
诚诚恳恳。
虽然知道极大可能还是被拒绝，但是洛涟……还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左洋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洛涟从左洋的卧室出来，进了客房。冲了个澡，换了身睡衣，然后先进了厨房，从冰箱拿了瓶冷水，喝了一大口。随后坐在了客厅沙发上，随便找了个电影放着。
他最近的睡眠状态就一般。
他靠着沙发，看着自己的手机，有几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他清楚是谁发的。
钱文诗。
洛涟一直没有和钱文诗正面对上，不算撕破脸。他也不会做什么伤害到别人人身的事。
他点开看了看，话都说的差不多。
“洛涟，你应该知道，明盛是你爸爸多少年来的心血。从白手起家到现在的风光，这几十年的积累，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就这样卖出去了？你笨可以把明盛发扬光大，为什么一定要卖掉明盛呢？”
“洛涟，我知道你讨厌我，我和浅浅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因为我们而卖掉明盛，那根本没有意义，因小失大，不可为。”
……
洛涟看完了这些短信，笑了笑。
他不需要去向任何人解释。
他只是要给他自己一个答复。
洛涟把手机放在一边，拧开矿泉水瓶，又喝了一口水。
“因小失大……嗤！”他轻笑起来，满眼的不屑。
别人眼里明盛是那么有价值的香饽饽，而洛涟眼里，那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而且钱文诗那句“白手起家”真的是让洛涟忍不住笑了。明盛的初始资金怎么来的，洛明生比谁都清楚。怎么能用得起“白手起家”四个字？
屋子里没开灯，只有电视上泛起的蓝光映照着洛涟的脸。
洛涟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小区里只有零星几家还有光亮。
洛涟有时候会忘记，什么是“家的归属感”。他把自己住的地方也说是“家”，但是从来没有觉得心安过。
孤独无声无息地笼罩上来。
避无可避。
——
简帆对洛涟的病挺上心的，如果要去陈医生那里复诊，简帆也会追问几句现状。
简帆送薛芊上班后，顺路去找洛涟。
洛涟这边刚刚结束，简帆和陈医生聊起来。“他怎么样？”
陈医生笑了下：“很好，很不错。”洛涟是非常配合的那种病人，很省心。因为洛涟自身也非常积极面对自己的病情，所以陈医生对他有很大的希望。
心理疾病呢，说严重，也可以很严重，说不严重，也可以不严重。
有时候治愈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洛涟懒洋洋靠着墙壁，听着他们两个人聊天。
简帆一再向陈医生道谢，然后和洛涟一起离开。
两个人走在医院外面。
洛涟问他：“感觉你一直都不太忙。”
“哎呀，最近确实不太忙。”简帆的生活应该是人人向往的，有薛芊那么好的妻子，人生应该非常幸福了。
洛涟突然问他：“你怎么认识的陈医生？”因为那时候诓他来见心理医生的，就是简帆。
简帆愣了愣，脑子飞快运转，“哦，一个朋友介绍的。”
“你还有朋友认识心理医生啊？”洛涟装作不经意地问。
简帆扯谎：“做生意的嘛，来来往往，认识的人各行各业都有，不稀奇。”
洛涟听完，笑了一下：“也对。”不算稀奇，一点都不稀奇。
不过正正好好是这位“陈医生”。他还是觉得有些太过于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