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听说苏太妃就是在皇家围猎中大放异彩，因而被皇帝看中，一朝从庶女成了贵妃。”蔺蔷说起来太妃的往事，也是她道听途说的，“只是我不明白，都是捡来的，苏先生为何偏爱养子，而养女就没有地位？”
能这样直肠子不拐弯磨脚问我这半个当事人这件事的，可能只有她了。
“上一辈的事，我是真的不清楚，不过我想，既然太妃是这样过来的，她一定不会刻意为难进宫的女子。”
女人何苦难为女人，我是这样想的。
“我虽不是庶女，但背后无势力，我孤身一人，以后恐怕出什么事，还是仰仗苏大小姐仁慈救一命。”蔺蔷抓着我的手说，“你我因玗哥哥相识，也算我蔺蔷没有被老天爷赶尽杀绝，我在此替边关的百姓谢谢了。”
天下之事，本来丞相府就不会置之度外，看着蔺蔷一腔热忱，我什么也好说，只是点了点头，安她的心。
“这长京城还有哪家姑娘尊贵又得太妃喜欢的？”蔺蔷问我这句话的时候，俨然觉得宫斗似乎就在眼前，“游园会是不是都能看到？”
那是自然。
只不过刚开始，我还是决定，不要直接将蔺蔷推到姑姑面前。越是早出风头在风口浪尖的，基本都是活靶子。
“得太妃喜欢可能反而是你，长京城的姑娘大多是温柔贤淑的，若是太后来选，可能喜欢，但太妃是真的不一定。”
我与蔺蔷在荷花池看了看天上的飞鹤，原来春日到来，连它们也飞回来了。一片春色尚好的景象在此，忽然让我有了几分自信。
想不到一直忙忙碌碌抵抗着李瑞许久，如今他不在长京城搞事情，我还十分不习惯。
“夫人，太妃那边差人来问，游园会准备得如何，请回去瞧一瞧吧！”
我院子里的丫头过来找我回去，告别蔺蔷留她一人在此，提着衣裙轻快跑走。踏进院子里，看到了寻闲过来：
“夫人，别来无恙，太妃娘娘差我过来看看游园会还缺些什么！”他是真会说话，小丫头都知道是来盯梢的，偏偏从他嘴里出来就是帮忙，“可有已经确定要来的官家小姐？”
搞半天还是看我推不推举人，提前拿到考试答案，游园会的那一天直接验收，我想应该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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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牡香庐游园赏花会，千余布置了长京城到香炉峰的守卫，果然封建王朝，还是这样一个手里有兵的人最靠谱。
“沐阳王妃已经到了长京城，这会子上路府见了老太太，由蔺蔷郡主带着过来了。”清泠跟我说长京城的情况，“长京城各府知晓此次游园会，暗地里就是在为陛下选妃，来的人络绎不绝，就连老国公夫人，都带着老来生的女儿过来。”
那对六十多的国公夫妻，生了个女儿叫连镶，这位小姐是个娇滴滴美艳艳的姑娘，就是脑子不太聪明。
“国公夫人也来了？”我扭头就问清泠，没想到这家子也有心送女儿入宫去，毕竟连镶小姐完全不像是能在宫中游刃有余的，“国公夫人和连镶小姐来时，务必坐上离姑姑最近的好位置。”
那处本来是给蔺蔷留下来的，如今看来，还是我去劝一劝蔺蔷让了。离太妃最近的位置，众矢之的，容易被所有人瞅在眼里作眼中钉。
眼见人来了，越来越多的，这忙碌着迎接各位宾客，我问连遥城路千夜人在哪儿，哪知他告诉我，我夫君正在里屋阁楼上带孩子。
“真是会躲时候。”
还从未听说夫人迎宾客进来，自己跑去躲起来的丞相大人。清宜出门来看着面色铁青的我，指了指连遥城：“姐姐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也不知道脑子里拐个弯的？”
“三夫人怎还责怪起我来了！”连遥城躲出去，逮着清泠委屈巴巴的，“可是丞相大人要我直说，这主子们果然不好将就。”
清泠笑了笑，让他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毕竟现在人多口杂，说多了被人听去，反而会成笑柄。
正巧林府的马车前来，林秋漾下马便走过来，也不回头照顾还在马车里的李玉玲。我最不喜欢的两个人成了夫妻，而他二人并不亲近恩爱，看来是我该心中得意才是。
然而我没有。
“路府还是路府啊，就连我嫡母还有这样的宝贝别院，竟然连我林家人自己都不知道。”林秋漾径直走进了别院里，他似乎忘了自己李珣在位时，硬生生来与我路府断干净的往事，现在关系不一般似的一点不客气，“漂亮，果然漂亮这院子，我就坐在这里算了，瑶池美景，还有一棵松树。”
李玉玲终于下马来，与我和清宜对视一眼走进去，她那样心高气傲的人，仿佛与林秋漾掉了个性格，如今好生沉默。
“玉玲公主这般，我看就是在林府过得不怎么样。”清宜捂着嘴把头探过来在我耳边说话，这丫头生了孩子，好像越发嘴碎了，“你看林秋漾分明就是不喜欢她的，也不知道若是林知晓蔺蔷郡主决定入宫，他会是什么反应？”
嘴碎归缺点，但清宜的话，的确让我走了几分好奇，林秋漾还不知道蔺蔷心中想法的。
“你看他现在坐在位置上已经开始畅饮，几分潇洒，我倒觉得可能已经放下了吧？”我对清宜悄悄指了指林秋漾，那家伙现在竟然学会了放荡不羁的坐姿，“文人变成这样，看来李玉玲嫁过去这么多月，果然是有影响的。”
“你们两姐妹说什么呢！”
蔺蔷拍了拍我和清宜的肩膀，我回过神来，扭头看到了奶奶和另外一位慈祥和蔼的老人家，这就是沐阳王妃了。
“永宁侯家的两个女儿，果然路同凡响，清宵大气，清宜高洁。”王妃瞥了一眼奶奶，叹了口气，“都被你家抢走了，真是有你的！”
奶奶拽着我和清宜就往里面去，边走还边回头对着着王妃说：“沐阳你羡慕也羡慕不来，我这两个孙媳妇，才为我生了三个曾孙曾孙女，我这好福气，就是略胜一筹。”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按照奶奶说的，我想着王妃一定顶嘴，两个老太太可能会争起来，没想到王妃只是宠溺一笑，“蔷儿，咱们自己进去。”
果然是绝世好闺蜜，但老了好像也没有刻意生份，我看了一样气势不凡的沐阳王妃，想着以前或许是她一直让着我路府那傲娇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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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娘娘驾临时，已经是黄昏时，听闻宫中贵人，一般都是这个时辰才会到来，我也不懂为什么。恍然当年看红楼梦，元妃省亲大观园，好像也是这样。
“没想到沐阳王妃也亲自回来长京城。”姑姑第一个提到名字的，竟然是王妃，我瞅着堂上的气氛微妙，按道理玉玲公主才是最尊贵的那一个，“国公夫人也来了？”
没错了，太妃就是可以针对。
说起来，玉玲公主和李瑞李玗是同一生母，姑姑对他们自然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尊不尊贵的，李玉玲犯了错，怎么还会捧着她？
长京城这样的地方，就是一个残酷的世界，这里的人个个都想拼了命做最高处的人，万人敬仰，享受崇拜，但一旦不在高处了，你连被人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太妃娘娘，我带镶儿来，就是为了来见一见大场面。”国公夫人比姑姑的年纪大得多，但她十分卑微，“说起来，镶儿小时候还见过陛下一面的，只是后来一直在国公府里学女则，再没有时间见了。”
学女则的姑娘，难怪看着也不像太聪明的样子，我看着娇滴滴但又有些憨白的连镶，可能就是被国公夫妻保护得好的那种姑娘。
“学女则，三从四德是好事，只是只学女德，岂不是别的什么都不会？”我就知道姑姑不喜欢这样的淑女，然而我没想到她会直截了当讲出来，“连镶看着娇憨貌美的，是不是该学点别的？”
啊？
国公夫人愣在原地。
“太妃，国公夫人在堂上说话，自然是谦辞的，总不能一下子告诉所有人，连小姐什么都会不是。”站出来说话的是和蔺蔷坐在一起的沐阳王妃，“我看连小姐娇弱美丽的，最是男儿喜欢的模样。”
我只能说短短几句，几个老人家的交锋让我感叹，果然还是这些宫斗冠军厉害。
“王妃说的是，国公夫人也不要往心里去，不过是我开个玩笑关心关心连镶。”姑姑一瞬间转变了态度，这位王妃她惹不起，因为她是我路府奶奶的铁闺蜜，“王妃此番来探望路老夫人，可多住些时日？”
“太妃说的正是，不过我此番前来，不仅是探望秋蝉，更是来看看我的蔺蔷丫头，好歹我是她姨奶奶。听说她还未嫁人，我来看看能不能让太妃做主，让她有个好归宿。”
沐阳王妃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智慧，她没有刻意点名蔺蔷想要进宫，但就是这寥寥几句，引起姑姑注意到蔺蔷。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还是你沐阳奶奶擅长。”奶奶凑过来对我小声说话，“这样说，其他人或者还以为是为蔺蔷择选其他青年才俊。”
但你看上面坐的你姑姑，分明是看着蔺蔷满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