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许久之后，陈褚戈看着太久没有见到的那两个字，视线模糊了一下。
不知为何。
一眨眼的瞬间，两颗滚动的泪珠浸过睫毛，砸了下来。
积在手机屏幕，微微颤动。
在半圆形液体下折射下，有两处的字体放大。
超人哥哥：【学妹？】
超人哥哥：【学妹你还在吗？】
这“学长”倒是挺迫不及待，这么熟稔地搭讪，勾搭了多少“学妹”呢。
蝎子看陈褚戈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
下课铃叮地响起来，晚上上课不免疲惫，诺大的一个教室里鸦雀无声，众人都昏昏欲睡。
陈褚戈淡淡地道：“没什么。”
蝎子看他，陈褚戈垂下眼皮，拽出桌子里完好的书包，去摸了摸旁边的拉链，这才想起上课到现在一本书他都没掏出来过。
伴随着一道吱哑声，座椅因为突然没了人坐，弹了回去。
陈褚戈站起来，手指勾住书包，往后背一甩，大长腿直接从座位上跨过，堂而皇之地走出教室。
蝎子还没来得及叫住他。
他适时回想起，陈褚戈回他的那句话。
——没什么。
“……”
那你怎么，还哭了？
蝎子紧闭着嘴巴，面容松动起来。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有故事。
这个哥们绝对有故事。
起身的声音太突兀，有人转头瞧了瞧。
男生的白色衬衫随着风扬起来。
不经意间就暴露了着急的心情。
“……”明目张胆地逃课？
看了看讲台上低着头看手机的老师。
众人：骚不过骚不过。
-
陈褚戈都不用去课表里找目的地。
他从教一侧门出来，抄小道，直直地走穿一条在小森林里的红石子窄道，就看到开阔的教学楼。
在黑夜里灯火通明，无一不亮。
他七拐八绕地进了楼门，胸膛起伏得微微剧烈。
三楼爬上来，累得够呛。
左右两条走廊，他选了右边。
302、304、……312。
没有，他又立刻掉头，干脆利落地往左边跑，衣摆掀起一阵风，303、……307。
他停在门口，听着胸腔里不断放大的声音。
这是307的后门。
现在他离她不到一百米。
-
阮本慧听学长说“女生穿搭技巧”这个课好过，就建议全寝室的女生都选这节公选课。
方漾撑着脸，长发挽起来，侧脸稀疏地散落几根发丝，在灯光下变成浅色。
她翻过一页书，察觉到旁边似乎有一道灼灼的目光。
侧头转了过去。
“怎么了？”阮本慧问，她也看向那个方向。
旁边都坐满了人，因为是教室后几排。
前几排相形见绌，空荡荡的一片。
方漾蹙眉：“不知道。”
“我总感觉有人在看我。”她温吞地咕哝。
“眼花了吧。”阮本慧环视一圈后，扯住方漾的袖子，挤了挤眼，让她也低下头。
方漾不明所以，跟着做。
“后边有个男的，一直在看你，别是他吧？”
方漾微微抬脸，要往后看。
阮本慧急着拉住她：“别——”
阮本慧偷偷摸摸地道：“那个男的，我认识。”
方漾：“谁？”
“你也认识。”她说。
“就入学那天帮你提行李箱，还把你照片发学校大群里那个。”
方漾沉了眼。
阮本慧握住她的手：“别生气，这过了一周了，大家都忘了这事了，你要再搭理他，他可就蹬鼻子上脸啦。”
“最好的态度，就是置之不理。”她说道。
方漾想了想，也是，点头：“嗯。”
-
陈褚戈趴在桌子上，藏匿于人群。
“……”
短时间内，他还不能抬起来。
装死装了一会，没有动静了，他悄悄窥视了下，觉得目前情况不稳定，还得再趴一段时间。
有些无聊，他掏出手机。
他的脸埋在臂弯下，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
超人哥哥：【学妹？】
超人哥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嘛，我也不是想骚扰你，就只是单纯地聊一聊，别不理人啊。】
陈褚戈对着接踵而至的消息有些厌烦。
正好现在无聊。
他回：【聊什么？】
听见她回复，边超这回可乐坏了。
超人哥哥：【你为什么想学编剧这个专业的？】
陈褚戈打了一排：【关你屁事】，摁了发送，抬起头偷偷瞅了左前边点。
隔了一分钟，也没回复。
边超以为她不太喜欢，或者说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那就不聊这。
超人哥哥：【你喜欢吃什么，这个话题行不行？】
震动又把他游离的目光拉回来，他这才看见消息没发出去。
陈褚戈懒叽叽：【不】
简简单单扔出的一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标点符号，表情符号加以衬托。
嘿——
这姑娘还挺傲娇。
边超被吊起胃口，更来了兴趣，倏然有了点征服欲。
超人哥哥：【我听说YSL出了新款口红，你喜欢哪一支？】
陈褚戈讥哨地移开目光。
视线轻移，和一双澄澈的眼睛刚好对上。
“……”
-
小英脸红成西红柿，嗫嗫喏喏地扯了扯阮本慧的袖子。
阮本慧：“你发烧了？”她摸她的脸。
小英连连摇头，小声又焦急：“没有。”
那是咋的？
小英别扭地，羞涩地，把头发挽到耳朵后，露出孱弱的小耳垂：“我，我今天好看吗？”
阮本慧：“……”
她肯定地说：“你烧得厉害。”
小英：“……”
陈褚戈挑眉，没漏痕迹地低了头，装作来了消息很忙的样子，掩耳盗铃。
那女生坐在她右边的右边。
认识吗？
室友？同学？
他看着微信聊天框里的消息，哼了一声。
CF：【我都喜欢，学长你是要打算送我吗？】
超人哥哥：【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陈褚戈切了声，穷逼。
要是他，他就算没那多钱也砸锅卖铁地给买。
傻逼都知道选哪个。
说实话，陈褚戈不觉得他看得上这个穷情敌。
边超可能也知道自己转话题转的太尬，正在尽量弥补，扯了许多无边无际的冷门话题。
陈褚戈都没理。
因为目前暴露，他不太敢冒然抬头了。
超人哥哥：【我看你朋友圈，怎么一条都没有啊？你不爱发朋友圈吗？】
超人哥哥：【你的微信名叫CF，是有什么寓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