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泱渐渐红了眼眸，长袖一拂，祁九黎周身的血液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都被奚泱用灵气堵住。
红眸转瞬即逝，奚泱低头看着伤痕累累的祁九黎，白净的小脸满是疲倦。
奚泱掂着怀里轻飘飘的重量，手感不对，奚泱蹙眉：他又轻了。
祁九黎才刚满十一岁不久，按理不能参加宗门弟子甄选大比的，至少也得十五岁才行。
但她万俟青舒后台硬。
“你还真能吃得苦，”奚泱神色复杂地看着祁九黎，喃喃自语道。
奚泱的低语落入落桑耳中，落桑精致乖巧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如果不是它离不了夙珠，此时此刻落桑恨不得扑到奚泱肩上哭诉它的主人遭受了多大的委屈跟痛苦。
奚泱将祁九黎一路抱回了齐笙殿，今天的比试已经结束，只等明天最后两场，祁九黎就能正式拜他为师。
从檀殿传送阵回齐笙殿的路上，奚泱脑子里飞速略过前世她跟祁九黎的纠葛。
第一次见祁九黎的时候，她正在一个秘境里苦战蛟龙，听说那条蛟龙的妖丹胜似夜明珠，她当初四处探险企图作死自己，没想到撞见了半路杀出来的祁九黎。
祁九黎黑直的墨发散在水中如同海中肆意起舞的海草，他一身黑衣，手执一把泛着诡异红光的长剑，在水中指着她的鼻子说：“它是我的。”
奚泱当时差点被这话惊得猛吸一口冷水。
好在她的冰块脸给力，即时崩住了嘴里的那口气。
“仙尊，”曦香迎上前，见着奚泱怀中神色苍白的祁九黎，曦香神色大变，“九黎怎么了？怎会伤得这么重？”
“有本尊在，不会有事，”说着，奚泱抱着祁九黎大步进了自己寝殿。
奚泱扒光祁九黎外衣，少处鲜血沾湿衣物令衣服跟伤口凝在一起，奚泱一边迅速收集起渗出的鲜血，一边悉心替祁九黎处理伤口。
奚泱对着被她扒光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的样子恍若一块冰冷的石头。
背上有一道伤口从划到了屁股上方，也是最为严重的一道口子，切口整齐却不深，明显是被风刃所伤。
落桑看着外边小心翼翼地替祁九黎处理伤口的奚泱，扭头对旁边祁九黎的神识说：“师父父对你可真好，连上药都这么小心。”
祁九黎感觉到自己浑身凉飕飕的，还有一些伤药浸染伤口时带来的疼痛，脸上瞬间变得绯红。
“师父他……在帮我上药？”祁九黎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他有一处伤位置比较私密，这么一想脸上瞬间变得炙热起来。
“是啊，师父父把你翻过来了，怕压着你身前的伤，师父父还贴心地给你垫了枕头。”落桑并不觉得有何不耻。
“别说了，”祁九黎下沉，将自己完全泡在灵泉里。
误以为祁九黎现在很疼的落桑眼里满是心疼，识趣地不再开口说话。
奚泱帮祁九黎上完药后，又随手裁了一件祁九黎尺寸的衣服，抱着祁九黎替他穿衣，摸到祁九黎皮包骨的肋骨后，奚泱又是一阵蹙眉。
等将祁九黎穿戴整齐，奚泱发现祁九黎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绯红。
奚泱伸手探向祁九黎的额头，发现祁九黎有些低烧。
“何苦这么拼，我又不是不会收你为徒。”奚泱轻声叹道。
正将自己淹在灵泉里的祁九黎一听这话，倏地从水里起身，紧贴着湿衣服的祁九黎带起水花无数。
湿漉漉的全身将他瘦削的身形毫无保留地展露在空气中，祁九黎愣愣地站在原地。
“九黎，青舒师父走了，”落桑见祁九黎情绪不太对，小心试探着说道。
祁九黎回神，红润的嘴唇动了动，顿了几下，祁九黎张口说道：“你也觉得我不该这样吗？”
落桑不答，只扑着小翅膀围着祁九黎转了一圈，祁九黎身上湿哒哒的衣服瞬间变得干燥起来。
“落桑不知，只要是主人想做的，落桑都陪你一起。”
“……”祁九黎摇头笑道，“如果我要做的事有违天道呢？”
落桑发愣。
“如果有违天道，你是为了守护苍生才来的，如若我想逆天而为，与你的存在背道而驰，夙珠有我这样的主人，是不是很倒霉？”祁九黎说完，收敛眸光，蹚水从灵泉里出来。
“……”落桑望着祁九黎的背影陷入沉思，“谁让你是我主人呢？”
祁九黎微顿，而后朝落桑摆摆手，“今天让我休息半天吧。”
说完祁九黎瞬间消失在原地。
落桑知道祁九黎是回自己的身体里去了。
祁九黎神识从夙珠出来以后，他的人也悠悠转醒。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白色里衣，右手伸到后背轻轻摸了摸自己缠上绷带的伤口。
“醒了？”奚泱从外面取完清水回来，看到祁九黎醒了，迈着长腿朝祁九黎走来。
“谢师父……徒儿不肖，还得师父照顾九黎。”
奚泱冷着脸不说话，只将木盆放在洗脸架上，沾湿毛巾又拧干，之后展平折叠成长条递给祁九黎：“你有点烧。”
祁九黎接过湿毛巾，而后敷在自己额头上。
奚泱盯着祁九黎一直不说话，祁九黎心里纳闷脸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这几天辛苦了。明天的大比应付应付就好，为师别的少，就是天材地宝多，不差那点奖励，”奚泱清冷的声音说着这些充满关心的话，祁九黎忍不住上扬嘴角。
落桑在祁九黎脑子里喊道：“才不是为了那个呢，是为了你呀！资质最好的青舒师父收的徒弟当然也要是资质天下第一的徒弟。”说着还煞有介事地问祁九黎，“是不是，九黎。”
祁九黎额头传来冰冰凉的触感，他望了眼替他拿药的奚泱，定定答道：
是。
“虽然你命硬，但为师命你不许硬抗，”奚泱将汤药碗递给祁九黎，刻意压低声音补充说道，“这是师命。”
也许前两世同祁九黎相打相杀，见多了祁九黎打破银牙往肚里咽的样子，所以奚泱说这话时无比认真。
她的食物，得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