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同行是少有的事，彼此间的关系又这么微妙。顾淼是只有在冯若卿面前还会喋喋不休的，其余时间，她大都沉默着，听别人高谈或阔论。
小黑这时候起了作用，充当他们三人的传声筒，好在丁琪儿大部分还是回应他的，场面还不至于太尴尬。
没有人知道秦向焱要做什么，他最近的行为太过奇怪，奇怪到连一直以来自认为很了解他的丁琪儿都看不清了。
四人就坐后，秦向焱要了一瓶酒，替他们三人要了果汁，自行喝了下去。小黑眼巴巴望着他手里的酒，道：“其实我也能喝酒的。”
“喝什么喝，都别喝了！”
顾淼一把夺过秦向焱的酒，心里的火已经燃烧到眉眼间了。
“姐姐可真是霸道，一点道理不讲。”
小黑低声嘀咕，眼睛瞟向丁琪儿，见她面色难看至极，只好闭了嘴。
“今天琪儿也在，我就都说了吧。”
秦向焱将从小黑那里拿到的盒子放到桌上，道：“我知道最近有人跟你们说了很多我的事情，我也知道有人跟你们说我很糟糕。我想说的是，你们有权选择更好的生活，只是希望你们在做任何事之前好好想一想，也许有些事不一定对，有些人不一定值得相信，即使是我。”
秦向焱目光落在丁琪儿菜色的脸上，继续道：“有条件的话不要进娱乐圈，做什么都可以，也许生活会简单些，也没那么多刺激，可是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不要去相信什么浮华，那都是过眼云烟。”
“火火哥哥想做什么？”
丁琪儿敏感地捕捉到了秦向焱背后的动机，心中隐隐不安。秦向焱摇摇头，似笑非笑，“只是想给你们提个醒，不希望你们走错路。”
“火火哥哥如果想退出，带我一个。”
丁琪儿将面前的果汁一饮而尽，却有一种喝了酒的微醺表情。顾淼手机不巧在这时响了，一看，是冯若卿打来的，于是起身到一旁去接。
“我去找你。”
冯若卿倒是直接，顾淼看了一眼渐渐下落的白雪，道：“下雪了，就不要胡闹了吧？”
“我看到秦向焱发的微博了。”
“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病，他的情况也还好，吃药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真不该什么都自己扛着，至少要让我知道。”
顾淼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被雨水浸湿的鞋面，想着昨天导演说的话，哑然失笑——也许身在其中的人不以为然，她是真的认为秦向焱一定会没事的。他怎么会有事呢？还能演戏，还能正常生活，只要别人愿意相信，不要用猜疑的目光看向他。
“肖楠都跟我说了，高山那混蛋对你们做的事。”
冯若卿换了一种语气骂道。顾淼握紧手机，“他没事说这些做什么？吃饱了撑的？”
“你才吃饱了撑的，事事都要瞒我，你是觉得自己很强大很厉害，别人都不堪一击，是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知道又能怎样呢？”
顾淼放低了声音，她能想象到冯若卿此刻的表情。说实话，她也不喜欢自己这一点，什么事都要自己扛着。可好像已经养成了习惯，就像小时候在学校受了欺负，回到家，看到毛女士在搓麻将，顿时就失了告状加撒娇的欲望。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冯若卿似乎没完没了了，而且，从她的语气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好事。顾淼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冯若卿声音的那一刻还是差一点没叫出来。
冯若卿说，林战被抓起来了。
抓……
“被谁抓？”顾淼实在很难把这些事和林战联系到一起，于是问的问题也特别没有营养。
“警擦啊，还能有谁？”冯若卿一定在忿忿翻着白眼。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敢相信。听说他打人了。当然，对方也该打，对方是别的书迷，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林战估计最近日子不好过，气一上来直接挥了两拳，人现在在警察局里呢。”
冯若卿一口气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听得顾淼一阵心惊胆跳。“你怎么知道的？”
“他打电话给我的。他说打你电话无人接听。我也才知道啊，他原来是没有任何亲戚朋友的。高山那混蛋也真够狠的，曾经的朋友说翻脸就翻脸。”
“警察怎么说，要判刑吗？关多久？”
“我说大小姐，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才两拳而已，对方也没什么实质性伤害。比起被判刑，我更担心的是他的名声。你想想，一个打人的作家，以后还会有人给他买单吗？不是每个人都是秦向焱，那么大一帮粉丝拥护着……”
冯若卿发了一阵牢骚，发现顾淼没说话，以为自己闯祸了，连连道歉，“对不住啊，我就是随口说说。”
“若卿，我晚点再跟你说，有点事。”
顾淼急忙挂了电话，回到座位上——她远远瞥见丁琪儿居然将一杯水往秦向焱身上浇灌而去，等她赶到时，秦向焱的头发、衣服已湿漉漉的了。
“琪儿你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心情不好。”
丁琪儿咬着下嘴唇，脸部的肌肉抽动得很厉害。秦向焱呢？倒是跟没事一样定定坐着。顾淼只好看向小黑，到底怎么了？|
小黑无声摇摇头，丁琪儿在的场合，他通常是不怎么说话的。
“有什么误会说出来就好，何比动手呢？”
“说？说的清楚吗？能说明白吗？”丁琪儿忽然咆哮起来，未等顾淼反应，秦向焱缓缓起身，将一张卡递给丁琪儿，道：“我不管你气我，怨我，还是其他，我还是那句话，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不过是过眼云烟。”
“那她呢？”
丁琪儿指着顾淼，声音已现哭腔，“她又算什么？也是过眼云烟吗？你对她真的能这么洒脱吗？你不也对她念念不忘吗？凭什么又要求我洒脱忘记？你以为就你有感情吗？我也有，我也有！”